“我不干!”详解徐勤先拒命判刑和出狱后的全记录
1989年注定是中国历史上最敏感、最复杂的一页,而在这一页的角落里,有一个名字叫徐勤先,原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38集团军军长,少将军衔。他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刻拒绝执行进京戒严的命令,被逮捕、受审,最终成为那个特殊时期里最刺眼的“抗命者”。
1992年7月20日宣判,判决书只有薄薄两页,却把一个人后半生钉死:被告人徐勤先犯拒不执行命令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剥夺少将军衔,开除军籍,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宣判完,审判长问:“被告人,你是否上诉?”
徐勤先站得笔直:“我服从判决,不上诉。”
2025年的今天,我们终于能用相对平静的语气,把当年那场几乎被尘封的军事法庭审判,掰开了、揉碎了说一说。
一、38集团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说清楚徐勤先手里这张牌有多重。
38集团军,前身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晋察冀军区主力、后来聂荣臻元帅一手带大的“冀中我军”,1948年改编为华北野战军第3兵团,1949年2月正式定名第38军。抗美援朝时,38军打出了“万岁军”的金字招牌,彭德怀那句“38军打得很好,拦住了敌人,活捉了敌人,活捉了美国兵!”至今刻在军史馆的墙上。
到1989年,这支部队已经成了全军最精锐的机械化集团军之一,驻地在河北保定,离北京直线距离不到150公里,14辆坦克一开动,两个小时就能冲到天安门广场。所以在所有进京部队序列里,38军永远排在“第一梯队”。
徐勤先1985年接手38军的时候,全军上下都说:“这回咱‘万岁军’又碰上个硬司令了。”
二、1989年5月,全国军队到底在干什么?
4月27日:27集团军、28集团军已经率先从山西、山西进京,封锁了长安街两头;
5月20日:李鹏宣布北京戒严当晚,39集团军(沈阳军区)、38集团军(北京军区)同时接到预先号令;
5月21日到23日:空15军、空降兵、武警、坦克一师、卫戍一师、卫戍三师等十几支部队分多路进城;
唯一没动弹的就是38集团军。
所以徐勤先这一“抗命”,直接把整个戒严部署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三、当时军委高层到底是什么态度?
1989年5月17日深夜,杨尚昆(时任中央军委主席)在一次内部会议上亲口说:“38军是万岁军,进京任务非他不可。”
但诡异的是,中央军委的正式进京戒严命令(带红头文件、军委主席签字的那种)一直到6月3日才补发。5月18日那天,38军接到的只是“北京军区转发军委口头命令”,连个书面东西都没有。
徐勤先后来在法庭上反复强调的正是这一点:“没有军委主席签字的命令,我不能动!”
四、他为什么敢顶?
因为他知道上面其实乱成了一锅粥:
秦基伟(国防部长,老首长):电话里说“你自己看着办”;
迟浩田(总参谋长):同样没给明确指示;
甚至连北京军区司令员周衣冰后来都私下承认:“那天我们下的命令确实不规范。”
更重要的是,38军官兵里很多都是北京籍、天津籍、河北籍战士,家里亲戚朋友都在广场上绝食请愿。部队里已经传开了:“咱爹妈、兄弟姐妹都在天安门呢,让咱开坦克碾过去?”
徐勤先在5月18日的军部会议上说了一句大实话:“我要是签了字,38军这辈子就完了,‘万岁军’得改名叫‘万岁不恕’!”
五、事后怎么收拾他的?
1989年5月19日凌晨:徐勤先被“免职软禁”;
1989年9月11日:正式逮捕;
1992年5月28日-7月:军事法庭秘密审判;
判刑4年,剥夺少将军衔,开除军籍,政治权利终身。
服刑期间,他在秦城监狱写了一句话,贴在牢房墙上:
“我不后悔。我要是服从了那道命令,我今天就得天天半夜从梦里惊醒。”
六、他死后,部队怎么看他?
2017年徐勤先去世,38集团军(已经改编为第82集团军)内部流传着一句话:
“老军长用4年牢饭,换了咱们十几万人一辈子心安。”
2023年,有位当年38军坦克六师的退伍老兵在短视频里含着泪说:
“我们到现在开老兵会,都不提六三、六四,只提一件事,我们军长当年把我们挡在了北京西郊,没有让我们进城。”
写在最后
徐勤先这辈子最硬气的一次,就是1989年5月18日上午10点半,在保定38军军部会议室里,把那份没有军委红头文件的进京命令,往桌子上一扔,说了三个字:
“我不干。”
这三个字,让他失去了军衔、自由、名誉,也让十几万“万岁军”的官兵,保住了良心。
历史不会给他发奖章,但历史会记住:
在那年夏天,当所有人都在往前冲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的兵、也替这支军队,说了一句迟到的“不”。
其他抗命军人案例
那年夏天,不止一位将军说“不”:六四抗命军人全记录。徐勤先将军的“我不干”已经成了军史上的传奇。但你知道吗?当时中国人民解放军里头,不止他一个人顶着压力说“不”。从高层将领到基层官兵,好几支部队都因为良心、纪律或者现实情况,拒绝执行那道“进京镇压”的命令。历史学家吴仁华在《六四事件中的戒严部队》里头扒拉出一堆细节,说当时至少有3500名军官和士兵违抗过命令,甚至有部队成建制地“装死”。这些故事,像一针针扎在那个时代的心脏上,提醒我们:军人不是机器,枪口对准谁,得问问良心。
先说说时任国防部长秦基伟。这位老革命家,抗美援朝打过仗,文革时还挨过批斗。1989年5月17日,邓小平在中南海开会,拍板要戒严。秦基伟当时在场,但散会后他没急着下达命令,而是打电话给赵紫阳(当时中共总书记),说:“这事儿得等党批准啊!”结果,赵紫阳那边磨蹭到凌晨2点半才回电,勉强同意。但秦基伟还是拖着,没马上发文。为什么?据香港媒体挖的内幕,他私下嘀咕:“用军队镇压老百姓,这不是咱们的作风。”
秦基伟的犹豫,直接让戒严命令晚了好几天发到基层。要不是他这么一“卡”,部队可能早几天就冲进城了。后来,他也被边缘化,但没像徐勤先那样坐牢。历史书上说他“有保留”,但老兵们私下都说他救了北京一劫。
再看39集团军下属116师师长徐峰。这位师长可机灵了!5月底,部队从沈阳调来北京,任务是清场。但徐峰一看形势不对:部队进城路上被市民堵住,还送水送饭,官兵们一个个动摇。他干脆“假装”无线电坏了,不回上级的电报,也不往前推。结果,116师就窝在东郊待命,没参与任何暴力行动。
据维基和纽约时报的报道,徐峰的师里头,好多士兵对学生有同情心。清场当晚,还有400多官兵“失踪”,其实是脱队了,不想开枪。徐峰后来被撤职,但没坐牢。他的故事,证明了基层军官的“小聪明”也能救命。要是116师冲进去,天安门东侧得添多少血案?
别以为只有将军顶牛,普通士兵也玩儿命。陈光是当时的一名军摄(军事摄影师),隶属河北西北部的部队。5月初,部队调到北京郊区,准备进城。陈光回忆:路上被学生和市民围住,大家不打不骂,就哭着诉苦、送吃的。部队卡在那儿好几天,纪律全乱了,士兵们开始跟老百姓聊天,有人甚至偷偷扔掉子弹。
6月3日晚,陈光的营穿便服摸到人民大会堂,想抢回丢的武器。但一遇阻拦,就撤了。陈光在纪录片《天安门》里拍下这些镜头:士兵们手足无措,子弹走火但没伤人。他后来流亡海外,说:“我们不是不想服从,是下不了手。那些孩子,跟我们家娃一样大。” 类似事儿,在好多部队都发生过。吴仁华考证,至少22个师里有士兵违命。
不止这些,还有零零散散的案例:
40集团军:河北部队,进京路上被堵,师长下令“原地待命”,没开一枪。结果部队被整编6个月,全班长都降职。
武警部队:北京武警总队长王大玉,5月下旬拒绝镇压,说“命令不合法”。他被撤,但保了命。
后勤部队:5月17日,上千后勤兵游行支持学生!他们高喊“人民军队爱人民”,直接把高层气炸。
整体数据:据海外报道,3500多名军官违抗过命令。有些被枪毙(没证实),有些被秘密处决。但更多是像徐峰那样,调岗了事。
这些抗命,让清场行动从5月20日拖到6月3日。部队间还互怼:27军和38军差点打起来,因为27军骂38军“叛徒”。但正因为这些“乱子”,北京的伤亡才没到天文数字。
36年过去了,这些抗命者大多隐姓埋名。秦基伟2008年去世,徐勤先2021年走人,徐峰他们低调度日。但他们的故事,像野火一样,在海外档案、维基页面和老兵嘴里烧着。 为什么重要?因为它告诉我们:在高压机器里,人心不是铁板一块。徐勤先们用军衔和牢饭,挡住了枪口;基层兵们用“坏无线电”和扔子弹,守住了底线。
今天的中国,维稳思维越来越重,但这些往事提醒:军人天职是保家卫国,不是当屠夫。希望有一天,官方能给他们平反,不是为他们,是为那段没被遗忘的历史。毕竟,良心这玩意儿,比任何奖章都硬气。
1993年9月11日,徐勤先刑满释放那天,秦城监狱的大铁门一开,外面只有一辆军牌桑塔纳和两个穿便装的干警在等他。没有迎接的人,没有鲜花,连妻子都没允许来接。
他出来时57岁,头发已经全白,但腰杆还是笔直的。干警把一个塑料袋递给他,里面装着出狱证明、一套便服、200块钱“路费”和一张去石家庄的火车票。
从那天起,他的生活就三个字:石家庄。
1. 住哪儿?军队最偏僻的干休所
组织上给他安排的地方叫“石家庄高级陆军学院干休所”后院,一栋1960年代的老红砖楼,离市区20多公里,门口连个牌子都没有。房子是两室一厅,70多平米,家具全是80年代的:硬板床、绿色军被、木头衣柜、14寸熊猫电视。
他和老伴(原38军医院护士)加上小儿子一家四口,就挤在这儿。邻居全是些被边缘化的老干部,大家心照不宣,谁都不提当年的事。
2. 待遇?正师级,但永远是“徐勤先同志”
工资:按正师级干部发,每个月4000多(90年代算高的);
医疗:军级保健,但不能住北京301医院,只能去石家庄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
警卫员、专车、秘书?一个都没有;
最刺痛的是:所有文件、信封、门牌上永远写“徐勤先同志”,再也没有“将军”两个字。
3. 每天的生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早上5点半起床,在干休所小院子里打太极拳、压腿(36年军人习惯改不了);
6点半吃早饭:稀饭、咸菜、茶叶蛋;
上午看报纸(《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看到敏感日期就直接撕掉;
下午2点准时午睡,雷打不动;
下午4点去院子里散步,碰到老邻居就点头,从不聊天;
晚上7点看《新闻联播》,看到军队镜头就换台;
9点准时睡觉。
4. 他从不跟人说1989年的事,但有三件事破了例
① 2009年,有个38军退伍老兵找到干休所,扑通一声给他跪下:“军长,我们来谢您了!”
徐勤先把他死死拽起来,眼睛通红,只说了句:“别跪我,跪就跪广场上那些孩子吧。”
② 2011年,香港记者乔龙冒死混进干休所,偷偷采访他。
徐勤先一开始死活不开口,后来记者把一叠当年学生照片放在桌上,他看完沉默了半小时,终于说了一句:
“我要是不说那句‘我不干’,我今天夜里睡觉都得惊醒。”
③ 2015年抗战胜利70周年,中央给所有在世老军人发纪念章,唯独没他的份。
邮递员把其他老干部的章送完,尴尬地说:“徐老,您那份……上面说没有。”
徐勤先“哦”了一声,把门轻轻关上,屋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5. 晚年最放不下的,还是38军
他偷偷攒了点钱,托老部下每年清明给北京木樨地、西单那些牺牲的学生送花,署名永远是“38军一个老兵”。
2016年,82集团军(原38军)有人托人带话,想请他回保定看看。
他回了一句话:“我没资格回去了,我早不是军人了。但你们记住:万岁军这个称号,是老百姓喊出来的,别弄丢了。”
6. 去世:安静得像秋天一片叶子落下来
2017年11月20日凌晨3点17分,徐勤先因肺癌晚期在和平医院去世,终年82岁。
弥留之际,他让儿子把他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
一枚掉了漆的“抗美援朝三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张发黄的38军军旗照片。
他指着军旗,断断续续说了最后一句话:
“告诉孩子们……咱们38军……没给老百姓开过枪……这就够了……”
按照他的遗愿,后事一切从简,骨灰撒在了太行山,连墓碑都没立。
石家庄干休所的老邻居后来回忆:
“他走那天,干休所的小院子里突然飞来一大群白鸽,围着楼顶转了三圈,才慢慢飞走。”
没人知道那群鸽子从哪儿来。
但所有住在那栋楼的老人都说:
“那是广场上的孩子,来接他们的徐将军了。”
徐勤先家庭生活细节
徐勤先的家:一个被“软禁”了24年的小小世界
那栋石家庄干休所后院的老红砖楼,3单元402室,70多平米,两室一厅,从1993年他出狱一直住到2017年去世,24年几乎没换过一件家具。门口连名牌都没有,只贴了一张泛黄的“402”。
家里常住就四口人
老伴张瑞华:原38军医院护士,比他小5岁,性格特别温和。
小儿子徐建国:生于1970年,当年只有23岁,大学没上完就回来陪爸。
儿媳+孙女:2005年以后才加上。
大儿子、大女儿早早被“劝说”去了外地,怕连累孩子仕途,从此很少回来。过年过节也只敢偷偷打个电话,连“爸”都不敢大声喊。
家里最显眼的东西
客厅墙上:挂着一张38集团军授衔时的大合影,徐勤先站在正中间,胸前少将星徽闪闪发亮。
后来每次有外人来,他都提前用报纸把照片盖上。
电视柜上:摆着一排药瓶子(高血压、糖尿病、肾结石后遗症),旁边永远放着一把军用折叠小剪刀,他每天自己剪报纸。
卧室床头:放着一本掉了封皮的《毛泽东选集》第四卷,翻得最烂的是《论联合政府》那一篇,里面夹着一张1989年5月18日他亲手写的纸条:
“人民军队为人民,枪口决不能对内。”
每天的烟火气
早饭永远是稀饭+咸菜+一个煮鸡蛋。老伴怕他生气,从来不买北京的甜咸豆腐脑,只敢买石家庄的咸味儿。
每周三、六,儿子推着轮椅带他去干休所小卖部买东西,永远只买三样:
“华北”牌牙膏、前门烟、散装黄豆(老伴爱焖着吃)。
晚上7点看《新闻联播》,只要出现军队镜头,他就立刻换到河北台看《激情桑巴》或者天气预报。
每年6月3日晚上,他都把自己反锁在小屋里,谁敲门都不开。老伴只能在门外放一碗凉水、一条湿毛巾。
最心酸的几次
2008年孙女出生,办满月酒那天,干休所突然来人“提醒”:不许挂红灯笼、不许放鞭炮、不许请客超过10人。
结果就四家人围着小方桌吃了顿饺子,徐勤先抱着孙女掉了一滴眼泪,悄悄说了一句:“娃,爷爷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爷爷。”
2010年孙女上一年级,老师让填家庭成员表,孙女回家问:“爷爷,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呀?”
徐勤先愣了半天,最后在“职业”那一栏写的是:
“退休工人”。
2015年9月3日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全中国电视都在播。
老伴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想让他高兴高兴。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把电视机关了,对老伴说:
“别看了,咱家没资格看。”
老两口最常说的一句话
晚上睡觉前,老伴帮他捶腿,他总会突然抓住老伴的手,轻轻说一句:
“瑞华,这辈子苦了你了。
要不是我那句‘我不干’,你现在也是将军夫人,住北京的大院子,坐红旗车。”
老伴每次都回同一句话:
“不苦。
你要是真带兵进了城,那才真苦一辈子呢。”
去世前三天
2017年11月17日,他突然把全家叫到床前,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攒了20多年的22万现金(都是工资攒的,一分没乱花)。
他让儿子分成三份:
一份给老伴养老;
一份给孙女上学;
最后一份10万,让儿子每年清明偷偷去北京木樨地、天安门、复兴门地铁站……给1989年死难的学生和市民买花,署名永远是:
“38军一个老兵”。
说完这几句话,他闭上眼,嘴角居然带着一点笑。
三天后,他走了。
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张被报纸盖了24年的38军合影。
临火化前,老伴把那张照片塞进他的枕头底下,说:
“老徐啊,这回你总算能把将军星徽戴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