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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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第5届道教国际学术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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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相遇新朋旧友

这几年,本人因为武侠文学的缘故,与武当山联系越来越紧密。过去是一年来一次,今年估计一年要来三次了。

今年4月份,收到了武当道教协会的邀请函,邀请参加“第5届道教国际学术研讨会”,我便开始准备文章,如期交给了承办单位郧阳师专的张晓全先生。今年3月,去北京开会,龚鹏程兄表达了去武当山看看的愿望,我陪他来武当,是武当杂志社的社长刘洪耀先生接待的,他自然也接到了这次盛会的邀请。我炮制的论文,得到了龚兄指点,因有他的鼓励,我自然踏实了许多。

到了6月初,龚鹏程兄打电话来,问我从南昌到武当山怎么走。他果真又来武当,我自然十分高兴。我们便可以同行武当山。龚兄于17日晚抵达武昌,我带他去东湖深处,在植物园一带的醉香隆共进晚餐。外地来的客人,我多半带到这里,它建在湖汊上,一大块面积,长廓中有阁,阁中带着九曲回廊,曲径通幽。初到的客人,如入迷宫中。这里挂着成串的灯笼,把夜色染红,让人觉得喜气洋洋,这个地方很招人向往。

过去来武当山,因为高速公路通畅,多是开车而至,4小时的路程,不近不远。5月初报纸上说,武汉至十堰,开通了动车,两小时即可以到达。我想这次和龚兄乘动车亦是快事。哪知购票时,才知动车根本没有影儿,使我好不扫兴。既然起了乘火车的念头,便改买卧铺。从武昌到十堰T6772次,是直达车,下午2点前可以抵达。上得车来,不仅知道它在武当山站不停,还知这车是每天必晚点的车,短短的路程,前一天晚点近两小时。我与龚兄相视而笑,行车途中,它逢车必让,连货车也是谦让三分,令人可恨又可笑。龚兄敏感道,武当山旅游环境不怎么样,乘车如此,谈何其他

到了十堰,果真差不多晚了2个多小时。出站口有女生举接待红牌,我们在红牌一边静等。来了6个外国男女学者模样的人,见了我们点头微笑。出站口人渐少,举牌人把我们领到广场一边,有几辆黑色的小轿车脏兮兮趴在一旁,见了我们,车主发动了车。一看就知道,是承办单位租用的。当然我们也知道,武当前一天下过雨,否则车不会如此之脏。看看老外,他们操着熟练的汉语,安之若素,我们也不好讲究什么。车行间,挤坐在中间的在台湾待过的荷兰籍小伙子,与我们闲谈着,车很快地开着。

约莫一个多小时,便到了武当山宾馆。我与龚兄分头住下。因为中午胡乱对付了一餐,晚上的自助餐吃得格外香。晚餐时,龚兄给我介绍了几位武术高手和学者。也见到了南京大学几位教授,其中有南京大学图书馆馆长洪修平教授和夫人,他与我夫人同在德国弗莱堡做过访问学者,故谈得甚是亲密。

闲谈间,才了解到第5届国际道教学术研讨会,规模很大,规格也高。国外学者有95人,国内学者和道教研究者129人,宫观代表96人,共320人。这个高规格的会议,好像前几届都是在境外主办的,在美国一次,在香港一次,在德国主办两次,这次在武当山主办才有如此盛况。

到了8点,本打算看主办方的武术表演。龚兄被人缠着,我等他不见。只好胡乱逛着武当小镇。被两位外国小伙子所牵引,走到了一所武术学校,怏怏而返。

 

 

                      (二)国际学者的中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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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微醉的刘社长洪耀先生来访,谈了一会儿联合办刊物的设想。此想法在两年前就开始构思,去年才有策划文本。欲每期推出一个武学大师,先要报道他们青少年时期的传奇经历,公布他们武功秘籍或者绝技,再让他们给青少年教上几招。我寄托于这次盛会,找些筹备的灵感和方法。在车上无事,也认真与龚兄讨论过。龚兄的意见很受启发,他说中国功之所以无法传播,主要是太过玄乎,虚招太多。要想学好中国功夫,须先给师娘倒三年洗脚水。他建议,可以按照日本武术分级分段来使中国武术焕然一新。席间,龚兄特别领我到南武当道长游玄德面前。几年前,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依然是那样神采飞扬,满面红光,道骨仙风。龚兄对他很是推崇,告知他有隔山打牛的绝技。因为是老熟人了,游道长指指他的弟子,无不骄傲地介绍,他们都拿过许多大奖的。我认为,中国功夫也要与时俱进,才会有生命力。以我对他的了解,游道长应该是一位当代引领潮流的武术改革家。

到了19日上午8点,我们进入武当宾馆1号楼的3楼大会议室,在这里正式召开第5届道教学术国际会议。本来在前排给我安排了座位,我感到自己混到这个圈子来,岂敢过于抛头露面,罢了。与刘社长一同坐到后面。旁边坐一位德国老太,她把眼睫毛染成蓝色,煞是好看。她一开口,让我们禁不住乐了。因为她熟练的汉语,说起来很是时髦,看来这些时髦都是向年轻人学的。我告知我夫人和女儿都在德国,她用惊讶的表情道:“你在中国。”我肯定回答后,她便作痛苦状:“那不是很难受吗?”逗得我与刘社长大笑。

开会前1小时,照例的各级领导讲话,大家很是习惯。等到第7项仪式,请全国人大常委、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张继禹致辞,并宣布“第5届国际道教学术研讨会”开幕,大会才正式开始。这个道教协会副会长很年轻,据说是从张天师第多少代孙找寻而来,颇有慧根。

我倒觉得此举甚好。比如国民政府对圣人后代封“衍圣公”就是维护传统的方式。

学术讨论会首先由湖北省武当文化研究会会长杨立志教授主持。领导讲话和学者发言,是有比较大的区别,领导讲话不会限定时间,学者则不然;领导讲话前面会附加许多称呼,学者则直奔主题。最先开讲的是中央民族大学教授牟中鉴先生,他讲的题目是《从金融危机看道德经的价值》他认为“资本的本性是贪婪的,金融大鳄把国家绑架了;当代人性异化更加严重,被金钱和权利所利用;如果金钱是上帝,它就变成了魔鬼;当代更要命的是,脱离了实体经济,放大了虚拟经济。这都是违背了老子的思想所带来的恶果……”开篇就把道教的当代性表述得很清楚。

2位发言的是荷兰皇家科学院院士施舟人,他的论文题目是道教研究的将来。据说老先生在台湾做道士8年有余。他用流利的中文演讲,图文并茂的PPT则是英语,满足了中西两方面学者的要求。他的开场白使我多少有点诧异,他说:“我盼了一辈子,没有想过这一辈子,能在道教的圣地开会,这是一次真正的道教盛会……”斜坐在我前面一排的一位外国小伙子,听他如此表述,便把头倾到旁边的一位外国女士,微微摇头,身体语言似乎告诉我,是不是对中国人太媚俗了一点吧?但老先生接着说:“我只是在1952年意大利开过一次国际道教会议,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教会议。”这个,我不由得想到前4届,老先生都没有参加吗?实在是令人遗憾。估计前面的年轻人,听了施舟人先生接下来的话,才了解他要表述的完整意思,认真听起演讲来。他说,道教研究最早从清光绪年间开始五四运动后,许地山写过《中国道教史》,在日本也蛮早开始这方面的研究。我听他说到“蛮早”好几次,显然已经很能熟练运用中国的一些俚语。他信心十足告诉我们,道教研究真正开始不过30年,形势无比大好。他告诉我们中国最早的庙在山西,到现在一直没有断过香火。道教渊源很早,法师在战国时代就有了。他说许多人问过他,道教是什么?施舟人告诉他们,道教是一种修养。

施舟人的中国修养不错,比如他报告的开头,他用了一长串称呼:“各位领导、各位同志……”长串的称呼从外国人嘴里吐出,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他报告结束时,特别用中国古曲唱起“玄天上帝赞”。使全场掌声雷动。席间照相时,他与杨立志教授拉拉扯扯,就是不肯坐正排中间,也让场上哄笑一阵。第二天分组讨论会,他出现时,主持人让他回避空调正方的发言。他幽默地说:“我不怕风,我是从有风的地方来,荷兰一向多风。”一个治学作风严谨,又生动幽默的老者展示在我们面前。

 

                 (三)“道教本性与房中术”的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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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报告人是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教授柏夷教授,他的论文题目是《美国道教研究之未来》。柏夷教授显然也是中国通,他开头反复说中国在世界各地创办孔子学院,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给人听出了他正话反说的意味,他似乎表示,孔子学院会使向往中国文化的外国人,把道教和儒教混淆起来,但他坚持不说破。我甚至听出了这个意味,他建议中国政府相应地开办老子学院才对。最后还是充分肯定了孔子学院的功能,主要是普及汉语,对我们道教来说,大有帮助。我注意到研究道教的外国学者,都有太明显的中国倾向,他们发言和讲话时,多称“我们道教,我们的国家”,偶尔感到自己口误,把“我们的国家”改成“你们的国家”。柏夷教授谈了几点道教在美国状况,他说,西方学者研究道教都是从佛教开始的;过去20多年前,大学招聘广告中,绝对没有人要一位道教学者,现在却不同了。也许你是研究道教的,学校会给你充分的重视。他也同样谈到了美国的经济危机,他说这是好事,这个经济危机使美国人注意到了中国,尽管这场经济危机使他的薪水下降了10%(全场大笑),但他依然很高兴,让美国人对中国有了兴趣,是一个蛮好的机会。但我觉得他应该说的是使美国人注意到了道教,但他坚持不肯说破这一点。看来柏夷教授是一个喜欢含蓄之人。下面依次发言的台湾来的道长洪百坚,他用一颗火热的道心,从1979年开始,便开始“可搜寻字句的数字道藏机计划”,道教中自造了五千多个汉字,使研究者使用起来很不方便,他特别制作对这些文字制作了编码,同房间的张利民先生告诉我,这一创举无比伟大。轮到了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森由利亚教授报告,他很是谦虚,在如此盛会,报告他的论文,无比荣幸。因为压力太大,他还是照本宣科了。哪知时间把握不准,最后不得不中断了报告。无比善良的南京大学孙亦平教授以提问的方式,让他把后边中断的发言补齐了。

到了下午,开分组会议,第1场会议设定6个分会场,这种会议的好处就是大家有选择听报告,也可以让提交会议者均有机会报告。会场分布在武当山宾馆的几号楼上,我选择了3号楼3号会议室。几道题目使我有兴趣,比如“《金瓶梅》与道教雷法”“清代市井文学中的狐狸精与道教”“道教的反面英雄:周公与桃花女故事中的预卜、驱邪和喜剧”,全部由外国学者提交。除了讲狐狸精的学者坚持用中文报告,其余的学者不是表示自己是用英文写成就是说中文不流利,道歉之后皆用英文讲演。我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中途悄然退场。想到明天下午本人的报告,《从道教的道法自然到武侠的自由》除了我一中国人外,其余报告者都是外国人,不知道主办方如此安排是何深意,不免有几分惶惶然。

到了晚间,我与游玄德道长相约在刘洪耀先生的住处,向他陈述了我们筹备这本新刊的设想,因为龚兄的推崇,希望他上我们的创刊号。交流进行了近三小时,严肃而认真,主要从细节上和技术上怎么进行操作。第二天早餐间,我与游道长刘社长龚兄一块儿,席间重新把昨晚的交流梳理了一下,认定这样一种做法,对中国武术有某种突破性的影响。于是这么一拔高,我们不免有几分兴奋,我提议照张相作个纪念吧,大家一笑便到餐厅外的丛竹旁留了一个合影。看来有理想就会有激情,就会有干劲。

这两天的分组会议,我们一个个会场穿梭旁听。我听了“道教本性与房中术”的专题,前面两位学者,一位是马来西亚的女士,一位是美国女学者,听者多是外国人,到了中华书局的陈虎先生《浅谈道教与房中术》,外国人渐少,或许是语言的隔膜所至。中国学者对他连珠炮似的发问,场面热闹。有个研究女道士的女学者,更是反复发问。我问之,道教中的阴阳双修有没有仪式?陈虎答曰,有,很虔诚。因为有学者认为道教中的房中术也是遵循一种快乐原则。我又发问,如果是这样,就没有快乐可言。陈虎先生回答:“矛盾体。目标的高远,仪式的庄重,过程的快乐。”长沙文史馆的一位学者陈书良先生,他告知了解双修仪式的全过程。众学者希望他报告一下。他指了指在此的女学者,“她们在,不可以说,说了,她们就会走。”两位女学者很快否定他的判断:“我们是研究这个的,你讲我们不会走的。”他依然坚持会下说,我插科打诨地笑道:“你会上说,是学术讨论,有功;会下说,则是贩卖色情,有罪。”众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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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分到了,我到了3号楼3号会议室。我们报告的专题“道教传统武术和文化”,主持人是陈虎。我上到演讲席时,依照惯例,与三位外国学者报告者握了握手。便与陈虎交头接耳,他说我也不懂英语,却要我来主持。我说,我也听不懂外国人的外语报告,却要把我扔到这个堆里来。前两位学者,先是罗伯特博士,听了他夹杂着中文,方知他谈武当武术中的八卦掌,另外一位则是谈太极剑。轮到我时,我的开场白是,我不懂英语,只好用汉语报告,学着外国的口气学者的口吻,“十分对不起。”于是开始了我的报告。

报告完毕后,见我西安来了一群朋友,只好中途离开。显然我们这个小专题不错,大家交流了1小时左右。

晚上无所不知的龚鹏程先生从襄樊乘机回了北京,第二天刘洪耀先生一早回了单位,而我呢,打算这次不去朝拜玄天上帝了。在宾馆里写写这次盛会的随笔吧。

 

2009621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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