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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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社会既需要左,也需要右,但要抵制极左极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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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最大的恶魔是极,而不是普通的左右。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左右之分既基于天性也基于法律,更基于自发秩序。一个社会重要的议程,是努力争取法律框架下自由选择的权利,以及维护左右共存、互相监督、保持相对均衡的权利


  老高按:几天来读到的好文章不少,感到要加快我推荐的频率。
  中国学者笑蜀,人们不陌生。26年前,他编了一本《历史的先声——半个世纪前的庄严承诺》,辑录了中共夺取政权前发布的各种支持自由民主人权的言论,包括1941至1946年《新华日报》、《解放日报》等媒体的社论、文章,及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等中共领袖的讲话、评论,内容是抨击“一党专政”,向全国人民信誓旦旦:这是我们中共的追求目标。许多人相信,中共这一承诺,是中共建政一个重要的合法性来源。
  笑蜀为何推出《历史的先声》,提醒民众半个世纪前中共的承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时任中共意识形态沙皇的中宣部长丁关根,明察秋毫,严辞斥责,全国查禁。虽然十多年后,2013年,在虽已回归但还没有被中共完全掌控的香港再版,但在国内就基本绝迹了。好在近年来自媒体兴起之后,此书时见流传,给学人与民众提供由中共自己锻造的思想武器,“打着红旗反红旗”。
  我见过笑蜀多次。他到普林斯顿大学当访问学者,成天泡在东亚图书馆查阅、搜集资料。我不敢打扰,没有深谈。今天读到他在自己公众号上的文章《最可怕的是极端,不是左右》,大获我心,引为同道。
  我多年来反复鼓吹中左与中右合作壮大,求同存异,力争占据主流,将极左和极右边缘化;今年在李慎之、许良英八十三封通信的研讨会上,我又说过:“民主,何以为继”的难点之一,就是“宽容成为宽容者的墓志铭,极端变成极端者的通行证”。但是人微言轻,说得再多,也是螳臂挡车、泥鳅翻浪,呼吁不啻痴人说梦;目睹极左与极右视若寇仇,轮番拼斗你死我活,更令我心惊!
  不过,我也发现,其实还是有许多学者在努力弘扬这一观点,例如:
  秦晖教授多次说过:左派右派不重要,关键是“乖派”“不乖派”;
  孙立平教授写过《不要让文明与野蛮的分野迷失在左右之争的口水里》;
  还有一位David Wong写过《宪政民主左派与宪政民主右派合则双赢、离则两败》,将“中左”和“中右”这两个概念加以精确化,指出二者应当建立联盟,共同对抗极右和极左……
  今天又读到笑蜀此文,让我感到“吾道不孤”!
  (多说一句:这里所说的左右,都是正常社会的左右,与中国语境中的左右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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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可怕的是极端,不是左右
  ——关于2024美国大选的断想


  笑蜀,笑叔观察,2025年8月14日


  一


  人民也会犯错误。但谁都没资格怪罪人民。如果自己被人民抛弃,只能反思自己。极右是对极左的惩罚。人民选择极右,未必等于人民在价值观上认同极右,而很可能是你自己做太差,距真正的社情民意太远,尤其是极左让人民太反感,让人民别无选择。
  左右本来都不是问题,任何社会都既需要左,也需要右,左右共生共存才是一个社会的正常生态。祸害不在左右而在极,只要是极,都不好,极左极右都不好。一个社会最需要重视的问题,是不走极端,既反极左,又反极右,而给中左中右广大空间,维持起码的左右均衡。此谓之中道。
  我从来讨厌极左极右,从来只愿做一个坚定的中道主义者,原因在此。

  

  一个社会既需要左,也需要右,左右共生共存、相辅相成,互相监督互相制衡,始为正常生态。一如人体既有左脑又有右脑;既有左手又有右手;既有左腿又有右腿,完全同样道理。所以左右可以是对手但并非敌人。
  把左右之分左右之争看作头等大事,凡事必问左右,要么逢左必反要么逢右必反,把正常的左右之分左右之争上纲为你死我活的战争状态,到处树敌四面出击。什么是极?这就是极,要么极左要么极右。但凡这种人,肯定都是意识形态分子、极端分子,斗争哲学的徒子徒孙。这种人才是一个社会的最大祸害,最值得警惕。这种人永远不会消亡,但可以而且必须把他们彻底边缘化。

  

  说实话,我的圈子中就不缺意识形态分子,凡事必问姓社姓资、往左往右,要么逢左必反越右越光荣,要么逢右必反越左越革命。这种人私下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政治上我决不会当作同道。

  

  德国那个小胡子从来被全世界认定是极右。道理很充分:搞阶级斗争为纲是极左,搞种族主义种族灭绝的是极右。但近年有学者抛出新说,认为小胡子只能定极左。似乎把小胡子从极右阵营开除出去,就可以纯洁极右队伍,极右就可以白璧无瑕永远伟光正了。骨子里还是右比左好逢左必反,窃以为这说法本身就极端——小胡子的部分国有化政策、部分福利政策,归根结底政策层面而已、权术而已,与其种族灭绝之政权第一性,根本就不成比例,不能构成否定其极右政权的本质。
  其实左右之说并不太适合利维坦(Leviathan,是《圣经》记载的一种怪兽,托马斯·霍布斯1651年出版政治学著作《利维坦》,以之比喻强势国家。——老高注),一切利维坦,其第一性从来都只是极,而无所谓左右。左右问题上他们往往并无定见,他们在意的往往只是权力,只是统治。为了权力为了统治,他们往往不择手段,既不受制于左,也不受制于右,而是一切操之于我,一切服务于我。左右都必须服务于我,否则就是国家的敌人,必须坚决镇压。
  实际上无分左右而是左右开弓,这是利维坦的常态。但历史上也确有一边倒的例外。但只要这样的例外发生,一边倒的利维坦无论其左右出发点怎样不同,最终必殊途同归。小胡子和波尔布特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他们都一边倒,一个一边倒地从极右出发,一个一边倒地从极左出发,最终都走上邪恶之路,在大屠杀、在反人类这点上胜利会师,成了超越时空的同志加兄弟。这时候,极左极右其实已经相通,左右之分已经没有任何重要性。重要的只是极,他们都是极端下的蛋。
  这足以证明,这个世界最大的恶魔是极,而不是普通的左右。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左右之分是一个社会的正常分化,是天赋权利,更是基本的公民权利。左右之分既基于天性也基于法律,更基于自发秩序,那么,谁都不要想搞左的大一统或右的大一统,否则既不正义也不合法,这种大一统乌托邦本身就是极端,无论左右都通向利维坦,这才最危险,最需要识别和警惕。一个社会重要的议程,不是要么消灭左要么消灭右,而是努力争取法律框架下自由选择左右的权利,以及努力维护左右共生共存互相监督保持相对均衡的权利。对于选择权匮乏之当下的我们而言,这才是首要的。
  对凡事必问姓社姓资、姓左姓右,左右不离口,离开左右都不会说话的意识形态分子,我早就审美疲劳,有一种出自本能的生理上的反感。窃以为这是舆论场上一个显而易见的乱象。积郁于胸,今天终于倾泻而出,不亦快哉!
  ——写于2025年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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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月光无言

    极左按思想杀人,极右凭肤色杀人。

    按思想杀人就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依肤色杀人杀你没商量,哪怕你热爱元首思想多么正确。

    这样说来极右杀人似乎杀的比较科学。关键就看你是啥皮肤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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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妞不牛

    【在今天语境下,如果说承认人类社会人群有左右之分,是正常的现象,则说明极权,无论是国家政权体制还是意识形态,都是必须排除在正常人类社会之外的——是病毒是魔鬼是阎王殿。】

    反过来说,在今天,如果一个社会公开有左右之分两党甚至多党竞争,只排除共产党与纳粹,比如捷克,甚至包括共产党和纳粹主义都有发声渠道,比如美国,这就是正常民主共和国家。但是,如果捷克把信奉或者宣扬共产主义纳粹主义的人抓去劳改,建造古拉格夹边沟,或者美国共产党或者三K党夺取一个州市之后在他们掌权范围内建造古拉格夹边沟打造党卫军红卫兵,那时候其他人还是不想或者无力反击,那就是百草同志的伟大理想成真,世界秦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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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sq

    左右思维是典型的辩证二分法思维。根本没有左右,只有正确和错误,正义和邪恶之分。

    靠近上帝的是正义,远离上帝的是邪恶,它是一个极坐标,而不是平面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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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sq 回复 奥维尔

    左右思维是典型的辩证二分法思维。根本没有左右,只有正确和错误,正义和邪恶之分。

    靠近上帝的是正义,远离上帝的是邪恶,它是一个极坐标,而不是平面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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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奥维尔 回复 little_red_man

    难得有人想起一个极右国家。但佛朗哥的西班牙有多坏呢?

    那时毛泽东还没死,中国是十亿穷光旦奴才加上一个胖子皇帝,毛的学生们正在红色高棉大屠杀,越共不久把几百万华侨驱进大海,苏鹅很快就入侵阿富汗了,,,

    你应是没读过阿妞介绍佛朗哥的博文,被中外左媒+大学误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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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ittle_red_man 回复 奥维尔

    >> 也只能想起 80 多年前的极右国家?


    佛朗哥的西班牙,50年前(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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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奥维尔 回复 阿妞不牛

    老高不知也就算了,但阿妞是专家,也只能想起 80 多年前的极右国家?况且还是“貌似极右”。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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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雅 回复 Siubuding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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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妞不牛

    以纳粹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为代表的极权主义,则是返祖超越人类历史上最极端的中世纪以及伊斯兰弯刀的人间魔王对社会的极端恐怖控制。在今天语境下,如果说承认人类社会人群有左右之分,是正常的现象,则说明极权,无论是国家政权体制还是意识形态,都是必须排除在正常人类社会之外的——是病毒是魔鬼是阎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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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妞不牛

    不同政治理念派别人群在社会自然存在。人类社会在政治上明确分出左右并且共济一堂,最初起源于法国大革命。在大革命期间的各种立法议会里,尤其是1791年的法国国民议会上,“保守”或是温和派的“保王党”或是“君主专制”人都坐在议场的“右边”,而激进的“自由”、“民主派”人士都坐在“左边”,从此便产生了“左派”、“右派”两种称呼。而这恰恰是现代共和民主的开端,与过去专制王朝国王皇帝文武大臣分列两排本质不同了。当时这个政治光谱的定义,是以人们对“旧政权”的态度为判断标准,“右派”也因此代表著支持贵族、或教士利益,而“左派”则代表反对这些阶级的利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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