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拉尔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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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修鞋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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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一点胆怯,生活也许就是不可能的。凡人都有点儿本能的蛮勇,去支撑那个并不轻松的世界。初来乍道也许就战战兢兢,一切陌生和无知都是你的敌人,陌生人更是恐龙级别的怪物,新人喜欢的是熟人世界,就像娇嫩的花喜欢温室一样,让恐惧见鬼去吧!
  但熟人的世界和熟悉的圈子从认知的广义角度来说就是陷阱,那是一个一群人营造的并不真实的世界,它有限制和无知的原罪,它衍生鲁莽和成见的愚蠢,剥夺人的个性和创见,它毁灭星火就像白日让烟花变成一团黑色的烟雾灰屑一样。你在其中,根本就发现不了自我,倒是可以心理学一般知道自己所有的伪装。
  可尊重的个性会出逃熟人的和熟人圈子,那种圈子个性其实是一种寄生证明,仿佛说:我是没有外壳的软体动物,我需要圈子的壳来保护自己,我否认我的软弱,借来的壳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坚强防御力量。
  但这个外部的世界更坚信依靠自己的力量所生发的防御,你不能在一切舒适的魅惑中带着怀疑而失去所有的防御,这是软弱的。你的软弱会成为你行走世界的一个显眼的广告,在别人还没有说你不行的时候,你已经在你的行为上标出:我不行,我做不到。这样的广告牌来。
  为什么要防御?所谓适者生存,来自于外部世界极其严酷的冷血的矛盾冲突和熟悉世界运行中必然会发生的偶然变故。我们的生活就是一部小说,这部小说结构混乱,方向盲目,情节散乱。但有一样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那就是时间的永恒流逝。你所占的也只有那么一小块,在那一小块中,你清醒,明智,辉煌庄严的时刻也许就是那么毫不起眼的一瞬间。然而也是不确定的,或许什么也没有。
  也许你就是个街边的补鞋匠,在你的眼里这部小说也许就没法展开了,可自然就能展开,而且可以轻轻松松持续一辈子。无数的破鞋,带着它们凄楚的容颜漫不经心地流经你的生活和工作场所。经你之手,所有的鞋不是不能穿了,就是被你修好了重新穿在脚上。你看,陌生的人群通过你的修鞋铺将生活的万千姿色向你呈露,你敲着鞋钉,满不在乎地成为世界的一座孤岛。那些破鞋涌进你的港湾,你的生活和工作就是让旧鞋子延续其物质生命。
  也许你稍微明白点儿了,所谓的生活不过是修理生活这堆破烂。但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把整个生活这堆破烂全部修理一遍,你只能修理一部分或者某些或者某一个。可我们的祖传手艺很不精湛,老是要求我们综合地,全概念似的把所有的破烂都要修理。结果,一辈子什么也没有修理。只是嘴里不停地喊,我要修理全世界的破烂,农村的破烂,城市的破烂。结果,农村破烂打堆,城市破烂也打堆。于是,大部分都变成破茧而出的蝴蝶,在一堆破烂的上空翩然飞翔,个个活得像模特。
  表面上看,偶们还真是一群蝴蝶,叽叽喳喳地闪动着我们修饰美丽璀璨的翅膀,在所谓的花园中尽情畅泳。空气是水,风是舒畅的波,我们起先是昆虫,结成蚕丝一样的茧,然后破壳,这期间起飞的跑道倒是十分别致,虽然也令人心焦,但毕竟是起飞的过程。至于,能不能起飞,还真要托福造化,谁也不能保证你飞得起来。可飞起来又怎样呢?这又非飞翔比赛,而是命运的行走,每一步都行走都会化作往事,给你一股虚妄的力量。
  修理破烂是幸福的,这是幸福的第一定义。享乐主义者估计会看了吐血,但我相信离开了修理破烂,享乐主义者不过是肮脏的代名词。这种肮脏可以穿透他们华丽的裘袍,抖出一堆臭虫和跳蚤来。所以,我对享乐主义者也并不嫉恨,作为血液的基本成分,也是属于文学心理医生的修理对象,世界之所以可以美丽如初,正是因为修理的缘故。本质上,我越来越倾向于一个快乐的修鞋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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