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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在失去母亲的日子里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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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范学德


母亲病危将近一个月了。

从凤凰城的福音营回家后休息了四天,九月一日,我又要飞往堪萨斯城,参加在那附近举行的2006年美中华人基督徒退修会。行程也是半年前就定好了,我在会上有七次讲道。临行前,我给二哥又打了电话。哥哥说,妈已经昏迷七十二个小时了。

妈有没有痛苦的表现。

没有。

哥,就让妈安静地睡吧。别吵醒她,她太累了。

哥哥说,妈妈睡得很安详。

二姐也说,小弟,你放心去吧,妈睡得很安详。

坐在飞机上,我不断地思念着母亲。

在堪萨斯机场,杭牧师前来接机。我与杭牧师在半年前就认识了,他是一位美国白人,名叫Carl  Hunker ,已经九十多岁了。六十多年来,他都是在中国和台湾传福音。退休回到美国后,又继续在大陆人中间传福音,他爱中国人真是到了爱得不要命的地步。他还给自己起了一个中文名字,杭克安。

杭牧师已经知道了我母亲病危的消息,他一开口就说,范弟兄,真高兴看到你。真高兴你来这里帮助我们的教会。他为我母亲祈祷,然后,坐下来,和我一起,等候接另外一个人。杭牧师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给我讲了他母亲的故事。

杭牧师母亲年老的时候身体不好,父亲照顾不了了,就住到了老人中心。后来,杭牧师夫妇从台湾回来探亲,就把老人接回家,全家人一起住了六个月。杭牧师说:“那时,我妈妈的身体已经很软弱了,吃不了多少东西。她回家了,我妻子给她做了一顿很好的午餐,但她吃几口就不吃了。我为她的身体担忧,就对她说,‘妈妈,这是美餐,你应该吃下去’。”说到这里,老人的眼圈有点红了,他说:“我对不起母亲,我不应该用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我没有用爱的声调跟妈妈说这句话。”

杭牧师说到这里,停住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回台湾那天,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妈妈坐在轮椅上,爸爸把她推到了窗户前,站在她后面,看着我们离开了。我走的时候一再跟母亲招手,心里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但我想,我爸爸病危的时候,我一定守在他的身边。没想到,妈妈过世六个星期后,爸爸就走了,突然就走了。”

“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听到这句话后,我的心碎了,主啊,难道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信息吗?我不想听到“是的”这两个字,但是,“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的这句话,却一直环绕在我心里。

在福音营地里,九月三日,礼拜天的早上,我和杭牧师又一次长谈。他告诉我,他神学院毕业前,就要到中国去传教。那年,他二十八岁。当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同学们后,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个目标,到世界各地去传福音。杭牧师说,我们班上有七个同学,大家都成了宣教士,有的到了中国,有的去了印度和非洲。

我问,你们还见过面吗?

杭牧师说。没有。我们去了不同的国家,那时的通讯和交通都很不方便,我们最初只是通信,一两年一次。在心中为彼此祷告。后来,他们有的就安息在了异国他乡。神学院毕业时,我们彼此拥抱,祷告,祝福,再见,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杭牧师的妻子伴随他到中国和台湾传福音传了一辈子,最后,也于1983年安息在台北。

听到杭牧师和他的同学们的故事,我知道,我无可逃脱了。这就是路,一个福音使者要走的路,十字架之路。当我传主的福音时,必有十字架在等待着我。我一再想到了“感恩的泪”这首歌:“……明知这路是十字架的路,/有风有雨很大很难也很苦,/ 主慈爱的手时时拉着我的手,/再也没有理由不去走脚下的路。”

我也没有任何理由不去走这一条路。

在那几天的讲道中,我几次告诉朋友们,如果不是上帝的恩典,我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我母亲病危,昏迷不醒,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今天是带着盼望站在这里,我心中有盼望,这盼望自那从死里复活的耶稣基督而来。他救了我,也救了我母亲。我也真诚地告诉朋友们,我是为了你们而来的,我盼望你们能够信耶稣基督,在基督中找到人的生命。

我知道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就像德国的殉道士潘霍华在被纳粹处死前说的那样,对于世人来说,这是终点;对于我对于我母亲来说,这只是生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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