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草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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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90)— 聚爱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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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辰听罢舅妈的话,他的耳朵忽好忽坏,这时舅妈的话都听真楚了。他不光听清了舅妈的话,而且还把舅妈扭曲的表情也收进了眼底。

舅妈是个势利而又气度狭窄的女人,母亲在世时经常念叨起舅舅这一家人来,说弟弟好也好在这个女人身上,坏也坏在这个女人身上。要不是弟妹的自私和亲疏。当时雨辰的姥姥也不会死得那么快。

那时雨辰的姥姥患胃癌许久,舅舅只来看过一次。姥姥撑到了第三个年头,眼看就要不行了,只留着一口气就是想见见儿子一眼,姥姥只生有舅舅这一个男丁,所以对于这个儿子十分的在意和思念

舅妈当时推三档四的找出各种原因,就是不放舅舅的行。以致于雨辰的姥姥一听到雨辰的妈妈说,弟弟现在正往这里赶,只是路途不顺,这次在路上的时间比平时要长,姥姥一听就知道女儿的话有假,瞪着两只无光的眼睛,又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天,便很快咽了气。或许姥姥指的天的意思就是:苍天已死,连死都欺。

舅妈这佛口蛇心的表情让雨辰想到了很多,旧的新的都一起涌上了心头。一股无名的梗气冲溢到了胸口,便一把甩开了舅妈拦着自己的手,对舅舅说了声:“舅舅,您多保重身体,这里我就告辞了。”

说完拎起自己装的半袋子行李,就头也不回的推门走了出去。舅妈立即收起脸子来,冲舅舅摆摆手,那意思像是说:这可不是我的不是了,你家的娃子偏不认你这一门亲,脾气比翻书还翻得快,怪就怪咱家的门槛太低,怎么也留不住人家。

舅舅这回连看都没看媳妇儿一眼,踉跄着步子也跟了出去,只是雨辰生气的背影走得太急,等他出屋,只听到了几声远去的脚步声,就再也听不到楼道里传来的任何声音了。

舅舅看着也追不上了,这才发狠地瞪了舅妈一眼骂道:“瓜婆娘!”

只有舅妈知道其中的意思,早年听到婆婆的死讯,舅舅也骂了这么一句,这方言出自于舅舅的老家四川,就等同于瓜葛的意思,那意思就是制造事端及挑衅升级的,都是因为你的心和你那张嘴。舅舅那一副瞪亮的怒目像是说,正是因为你的狭獈和私心,弄得我众叛亲离,难以做人。落得我现在孤家寡人,家里家外连个母姓家的渣都不剩了。

雨辰提着行李走在茫茫夜色的大街上,幸亏现在是六月的夏天。身上穿的那件单薄的短袖衬衫还不觉得冷,只是感到小风习习,凉爽拂过,呼吸着外面清凉的空气。倒也觉得惬意很多。

只是又看到外面那一排排的商家星星闪烁的霓虹灯,又加深了自己眼前的孤独,让他在这茫茫人海中竟找不到自己一点点的定位。使他顿感孤独和无助。

夜已经越来越黑了,这么晚了,肯定订不到今晩的火车票了。那么这一夜又出哪里打发呢?他想到了与Cindy唯一见面的那个咖啡店。还有一起走过的那条长长的小路。

当时还是冬天他们捂着厚厚的外套,并肩又贴心地走在一起。Cindy不光给他送来了自己丢失的钱夹,而且还以她的名字给他订了一家饭店,

当时他送她回家的路上,Cindy曾无不担忧地说过:“不知道这场疫情还有没有终点?你们看连地上的风。”

雨辰不解地问道:

“风怎么了?北方的风不都是这样的吗?”

Cindy则答道:“不像你们南方的风,它们出场的时候,总是很隆重又很优雅,总要穿着绣花衣服 绣花鞋的才肯出来。老天爷把天兵天将都放在了我们北方这里,所以你们哪里就只剩下娘子军了。所以你们的口音里才少了许多的冲劲。”

俩人的笑声划破了疫情这道沉重的疤痕。他们一步一步的彷佛走了很远,又好像才走了很短,远的是外边的温度,近的是两颗慢慢靠近的心脏。

现在也许那里的空气里还能闻到当时的熟悉味道,他越想越觉得心里很暖,越想越觉得脚下的步伐有了方向。

他打车去了他们相见的那个咖啡店。咖啡店虽然还是开着的,但是外面闪烁着咖啡店名字的灯光,好像是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辉煌了。原来是灯光点亮的咖啡店名字《聚爱》,只亮了一个字,只剩下孤伶伶的一个爱字,还在夜幕中一闪闪的顽强地亮着。这使他的心情好了起来,又坏了起来。

一个老板娘模样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看他站在店门口发呆,一直不肯进去。便推门走了出来问道:

“你是不是附近的大学里的?我们这里马上就要打烊了。现在一律八折优惠,你要不要进来喝一杯呢?”

他指了指上面的字问道:“为什么就只有一个字了?“ 没有说岀来的意思像是说,如果没有了那个重要的聚字,这里的味道好像都变了。

老板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多一个字少一个字,又有什么所谓,人家来这里喝的是咖啡,没有人是为来看名字来的。”

他想说,我就是为了那个名字和那份气氛而来,现在少了名字,气氛也减了一半。

但他终没有说出口,只说是自己今晚上不想再喝咖啡了。改天再来。

便任由那个老板娘一副失望的表情,再也不搭理任何,便悻悻地离开了那家咖啡店。

他的脚步想迈向那个地方,却又害怕迈向那个地方,那家由Cindy 名字订好的酒店。是一个让自己留恋又害怕的酒店。留恋的是Cindy 在不知道自己底细的情况下,只凭着一种本能的同情心,为自己订下了这家酒店。缘分有时就是不问缘由的。而这里也是自己生命最靠近死亡的地方。这里依稀还有自己最后的挣扎和绝望。当时自己吐了一地,最后只剩下黄色的液体吐出。昏昏沉沉的好像就要见到了母亲,却又一睁眼就又到了另一个地方,他只见到了一片白色,如果不是看到头戴护士帽的小护士,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堂。医院,也是从这一刻起,它变得了让自己喜欢又厌恶的地方。喜欢的是它让自己重获新生,厌恶的是因此也与那个心往的女人从此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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