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美國獲得2016年里約奧運會體操女子團體金牌。然而，美國名將道格拉斯在頒獎儀式上的一個舉動被不少美國網友視為「大不敬」——在升國旗的過程中，她並沒有像其他隊友一樣把手放在胸前。並且在美國媒體報導的一張照片中，她被《洛杉磯時報》的記者稱為面露「不悅」的神情，像是「生氣地嘟著嘴」。這張照片在社交媒體上也引起了很大的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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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愛國」，就會被孤立和欺凌

一些網民直言不諱地攻擊道格拉斯不愛國，不尊重國旗和國歌，還有的甚至懷疑她是為「黑人的生命同等重要」運動而進行的無聲抗議。迫於網民的壓力，道格拉斯不得不在幾天後做出了道歉。這讓我們不禁開始反思，為什麼自詡民主自由的美國社會也會如此缺乏包容之心，也會以「愛國主義」之名來攻擊別人和欺凌弱小。這與不少人所持的「美國尊重個人人權，不會強調愛國主義」的論調，大相逕庭。

其實，對於筆者這樣在美國生活和工作一段時間的人來說，美式的「愛國主義」可謂無所不在。「愛國主義」在美國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渠道、對各個人群進行覆蓋。個人任何涉嫌「不愛國」的行為和言論可能都會被人另眼相看，招致被孤立和欺凌。一旦貼上「不愛國」的標籤，往往會被別人用更苛刻的眼光來評價和議論。

結合筆者在美國的觀察，愛國主義是潛移默化的，甚至成為一種無形的外在壓力，是一種「不容置疑」和「不容辯解」的「政治正確」。

更讓人深思的是，美國的「愛國主義」還帶有一些種族主義色彩。在一定程度上，黑人、穆斯林及其他少數族裔更有可能被懷疑「不愛國」，所以這些族裔的人必須表現得「更愛國」才能免除被孤立和欺凌。里約奧運頒獎儀式上的風波其實並不是道格拉斯第一次被人攻擊。在倫敦奧運會為美國女子體操大放異彩後接受奧普拉採訪時，道格拉斯透露她小時候在家鄉維吉尼亞的體操中心訓練時，做為僅有的一名黑人運動員，也曾遭受歧視和欺凌。被孤立和排擠後，她轉投華裔教練喬良門下。

世界上最愛插國旗的國家

理解美國的「愛國主義」，可以從一些生活中的事例和不同角度入手。

在美國，全國性的公共假日中，一半以上都與愛國主義教育有關，如馬丁路德金日、總統日、獨立日、陣亡將士紀念日，以及退伍軍人日。這些節假日，往往伴隨著全國各地的慶典和遊行，由美國不同軍種的現役及退役軍人、二戰退伍老兵、國民警衛隊（後備役軍人）、童子軍、各大高校、高中、初中、社區、企業代表組成。伴隨著慶典，從政治家講話、媒體報導和社交媒體評論，都時時刻刻在提醒美國公民這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國家。國旗和帶有星條旗式樣的裝飾及服裝也是遊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例如在迪斯尼主題公園的花車遊行中，最後一輛通常是美國的象徵——守護星條旗的雄鷹。

如果說中國一度是世界上生產國旗最多的國家，那美國可能是世界上最愛插國旗的國家。尤其是在美國的節假日慶典之際，絕大部分的美國家庭都會插上國旗，如果是與軍方相關的家庭，這一比例會更高。

美國的「星條旗」可能是商業化程度最高，也最成功的國旗。從好萊塢大片、美劇，到家居用品和服飾服裝，星條旗的元素無處不在。在美國的商場中，尤其是與愛國主義相關的節假日前後，隨時都可以買到各種各樣的星條旗的產品，靠枕、水杯、T恤等等，應有盡有。這些產品最後進入絕大部分的美國家庭中。筆者發現，在一些美國同學的家中，也會習慣在臥室里懸掛一面美國國旗。儘管這與一國的國旗國徽使用規定有關，但是必須承認，在其他國家可能很少遇到類似這種情況。

觀看大型體育運動比賽也是感受美國「愛國主義」的一種很直觀的方式。從橄欖球、棒球、籃球到冰球，每場全國性職業比賽都會全場起立高聲齊唱美國國歌。筆者觀察到，一些聯賽會設「榮譽軍人」的環節，賽場的大屏將鏡頭鎖住幾名現役或退役軍人代表，全場起立鼓掌向他們致敬。

在紐約的時代廣場，有一個醒目的美國國旗的燈光屏。以前路過很多次，筆者都以為這只是一個裝飾。然而，在一個軍人朋友的提醒下，才發現那其實是美國招兵站。這是遍布美國大大小小的招兵站和招兵辦公室之一。經過遴選的優秀美國軍人作為僱傭官，會走上鬧市的街頭，宣傳美軍，物色新的士兵。

此外，政治集會，尤其是選舉期間，也是展現美國「愛國主義的舞台」。

「愛國主義」也是軟實力

美國學校的愛國主義教育更是「系統工程」，每個階段有不同的方式和重點。幼兒園以認識、了解國旗以及學會唱國歌為主。小學階段，除了升旗、唱國歌、宣誓這些必有的環節外，還會強化孩子對美國成功史的了解，愛國主義教育則會從孩子所在的社區、城市、州，逐漸上升到國家，最後讓孩子覺得「身為美國人值得驕傲」。進入中學以後，美式愛國主義教育以公民教育為主，將美國的傳統價值觀深植於心。年滿18歲時，宣誓效忠祖國是成人禮中的組成部分之一。

美國的愛國主義也是軟實力的一部分，有著強大的感召力。一些歐洲年輕人會羨慕美國人可以毫無保留地表達對國家的熱愛，尤其是愛國主義情緒相對受壓抑的德國和北歐國家。在強大的愛國主義情緒下，美國人善於競爭，都有必勝的信念。但是有時這種好勝的心理、戰無不勝的心態，也會導致對其他國家或是忽視、或是無知的態度。

在美國工作期間，筆者結識了很多美國朋友，不論是好友，還是剛認識的人，在言語之中都會表露出做為美國人的自豪，而且還經常反問周圍的朋友，「這難道不是最偉大的國家」。這種真情流露總是讓人印象深刻。遇到教育背景優異的外國人，熱心的美國朋友還會「認真地」建議，你應該成為一個美國人。當然，這只是一部分美國人的愛國心理，並不能以偏概全。

毋庸置疑，在任何一個國家，都始終存在不同程度和不同表現形式的愛國主義及民族主義。從公眾到學者，看待愛國主義也不應該使用「雙重標準」，「愛國主義」不應該在一個國家是對的，而在另一國家就是不對的。

正視我們的愛國主義教育，也正視其他國家的愛國主義。不必過分醜化自己、美化他人，反之亦然。我們應該正視自己的歷史和現狀，創建更包容的愛國主義形式，讓公民合理的抒發自己的愛國主義情緒。這可能才是「愛國主義」的正確打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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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衛東：摒棄那種培養流氓的愛國主義教育(ZT)

吃個肯德雞，都能被認為是丟老祖宗的臉；開個日本車，就能成為賣國賊，這塊神奇的土地，盛產奇葩。而其中，教育自然有其一份功勞。今天，就說說我們這些年的愛國主義教育，看看愛國流氓是怎麼造就的。

反思一：我們是怎樣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

綜合自己打小所受的教育，以及後來學習所得，我把愛國主義教育歸結為三句話：

第一句，我們中國有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明，我們應該為此而自豪，我們要愛國；

第二句，我們中國近代以來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備受西方列強的凌辱，我們應該牢記這段歷史，我們要愛國；

第三句，新中國成立後，我們取得了偉大的成就，世界為之矚目，我們要愛國。

這三句話似程咬金的三斧頭，曾經厲害得很。還有一句「地大物博，人口眾多」，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已放棄多年了，不提也罷。

愛國主義教育難道一定要從學習、崇拜祖先創造的燦爛文明開始？過去的畢竟是過去了，「祖上比你闊多了」解決不了什麼實際問題。如果就此認為自己才是人類中最優秀的民族，捨我其誰，竊以為還有種族歧視的嫌疑。難道說沒有了這份燦爛文明，我們就會失去在地球上生存發展的權利，我們就會與自信無緣？美國的歷史只有二百年，有人說美國人最怕討論歷史，一說歷史美國人就心虛。可這沒有妨礙美國成為當今世界惟一的超級大國。該不會有人說，正是因為氣短，美國人才奮發圖強，一展身手吧。

愛國主義教育難道一定要回顧備受欺凌的痛苦歷史？是想讓這代人記住爺爺、太爺爺或者再上一輩受的罪，找機會好好報復人家一下？這不合中國人寬容的性格嘛；還是想讓後人記住「落後就要挨打」的教訓？可這也不符合事實。當今世界上落後國家多去了，沒看到二戰以後哪個國度被大國強國吞併的。

愛國主義教育難道只需要列數建設成就？我們的確取得了讓世界矚目的成就，我們也經歷過令世人驚嘆的挫折。這些挫折不是用「經驗不足」就可以輕易解釋的，我們卻不能大膽地從正面給學生講一講我們的曾有過的失誤。有人說現在的人學歷越高道德素質越低，我想，這多少也是對現實的一種反映。當一個人走上社會後感覺到的與其在學校所受到教育存在極大反差時，懷疑就產生了；當其中一些人通過自己的了解，知道了教師不敢不能告訴他們的歷史――也包括現實――的另一部分時，他們就不僅僅只有懷疑了。這些人大多是擁有高學歷，因為他們更有條件知道他們想知道的。

反思二：我們為什麼要愛國

愛國主義教育的目的是要讓公民愛國。

作為一個公民我們為什麼要愛國？道理非常簡單。我愛自己的家，因為是爹媽生養了我，這個家給了我溫暖；我愛國，因為我的家在這片土地上，有了這塊土地，我們才能繁衍生息。

我們愛自己的家，不能允許別人隨意進入；我們愛我們的祖國，不能允許別國肆意侵略，就象一首老歌唱的那樣：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

這種對家園對祖國的愛源自於一種本能，動物的生存本能。我們保衛自己的國家，猶如動物拼死守護自己領地。我想認識到這一點並不需要多少知識和智慧，之所以許多人不能正視它，最大的困難還是在於所謂的人的尊嚴。當一種新的觀點、新的行為、新的格局冒犯了人――有時是人類，有時只是人類中的一部分――的尊嚴時，人們的選擇總是後者。儘管歷史已經一再證明這種選擇是多麼的愚蠢，還是有許多的人願意體會一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感受。

那麼，為什麼我們這麼重視愛國主義教育？

這可能與中國的近代史有關了。了解中國近代史的人都知道這一百多年我們中國人所遭受的恥辱，就是出於本能，中國人也會反抗。有三個理由可以說明我們必然會重視愛國主義教育：

第一，人――特別是我們中國人――是喜歡找理由的動物，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沒有人會（敢）把這種反抗行為理解為本能行為，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說這是崇高的「愛國行為」；

第二，孫中山說過，中國人是一盤散沙。長期的中央集權統治使得當時的國人缺少國家意識，缺少參與社會公共事務的能力。對大多數人來說，國家是皇帝的，說「天下是我們大家的天下」會被認為是發了瘋（魯迅小說《藥》）。既然這樣，洋人侵略我們國家，那自然也就是皇帝的事了，關我們平頭百姓什麼事。後來皇帝已然是靠不住了，怎麼辦？必須使平頭百姓們接受國家是我們的國家這樣的觀念，既然國家是我們的國家，現在國家被欺凌了，自然我們應該挺身而出。於是，愛國主義教育應運而生。

第三，國力衰弱，屢戰屢敗，自信受挫，怎麼辦？告訴國民，我們曾經強盛過：「想當年……」；告訴國民，我們現在也小有勝算：「某戰役……」國民黨當年為了鼓勵士氣，不惜編造各類「大捷」神話，成為笑柄。因為這三個原因，愛國主義教育的內容開始豐富起來，並逐漸演化成以後的一整套模式。

但是，這種愛國主義教育模式其實先天不足，仔細體會應該不難感覺到其忽悠的實質。說到底，這樣的愛國主義教育就是拿別人當槍使。戰爭年代，內憂外患，沒法心平氣和，將就用一把也就算了。勝利後抱著打江山坐江山的心態，眼裡看到的自然內外都是敵人。於是，已經在戰爭年代運用得非常嫻熟的這套教育模式就很自然地延續了下來。

這樣的教育，自然不可能培養出高智商的愛國者。於是能夠看到，走上街頭的，永遠是生活在底層，養活自己都不容易、憋屈已久的那些人。真正高智商、從來無須為生計犯愁的人，他們要走就是走出國門，而不會走上街頭亂砸一氣。

反思三：今天我們需要什麼樣的愛國主義教育

愛國主義教育如果需要激起對他國的憤怒才能達到目的，這是可怕的。毛澤東當年曾說，愛國主義的具體內容與社會歷史條件有關，有日本和希特勒的愛國主義。我想，在一個和平的環境下，敵視他國――不管是通過什麼手段――的愛國主義教育應該算是希特勒式的愛國主義吧。忘掉歷史，意味著背叛；但牢記過去，也不是為了仇恨。今天，人類大同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世界並不安寧，但基於歷史的原因重新激起對某一個或多個國家的憤怒卻是沒有必要的。

如果愛國就是要敵視他國，這樣的愛國主義教育我們不要也罷。

愛國主義教育如果是為了掩蓋現實的社會矛盾，是想通過樹立假想敵來轉移國民的視線來達到緩解社會矛盾的目的，這樣的愛國主義教育更是不道德的。遺憾的是，歷史和現實多次證明，這是一個屢試不爽的成功經驗。當年的德國、日本、義大利這些法西斯軸心國發動第二次世界大戰，就是一例。這說明「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國的痛苦之上」是能被接受的，因為它有「愛國」做盾牌。

如果愛國就是要對現實矛盾視而不見，這樣的愛國主義教育我們不要也罷。

愛國主義教育如果只是單方面要求國民無條件地為國家做出犧牲，這是不現實的。誠然，在民族、國家遭受外來侵略的時候，個人利益、家庭利益已格外渺小，甚或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前人栽樹是為了後人乘涼，昨天的壯烈犧牲正是為了今天的美好生活，從最終目的來看，「革命不是要人死，而是要人活」（魯迅語）。國家是為了國民的利益而存在的，而不是國民隨時準備為國家而犧牲。

愛國就是「不要問國家能給你什麼，而是你能夠為國家犧牲些什麼」，今天這樣的愛國主義教育我們不要也罷！

今天的愛國主義教育，要從關心每一個國民的現時的幸福抓起。如果我們的同胞在國外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我們能在第一時間聽到國家干預了；如果我們的地方官員都不再阻撓公民依法維權且不把這些人叫做「刁民」；如果我們的公安機關不再為了等待嚴打而把本可抓捕歸案的罪犯悄悄監控起來；如果在災難發生後受害者得到的賠償不再因為鄉下人與城裡人的身份區別而有所區別……我想，愛國主義教育就獲得了真正的成功。

在和平年代，一個國家如果始終把維護國民利益――不是那種永遠遙不可及的長遠利益和總是深不可測的根本利益，更是公民個人的、眼前的利益――放在一個合理的位置，當國家遭到侵略時，她的國民會有何表現，我想美國9?11事件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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