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可楨日記 之 丁瓚的檢討

2024-2-29

看網上由浙江大學發佈的1952年6月19日《竺可楨日記》，有諸多的打印或校對方面的失誤，不忍卒讀。連猜帶懵，關於曾任中國科學院黨組副書記並代理黨組書記的著名心理學家和心理學科的奠基人丁瓚（1910-1968）在中國科學院三反五反運動中人人過關公開檢討這件事上，有如下的記載：

• 6月19日 星期四 风，晴，72°，房中76°，755 mm, 12°m。。。午后二点半院党支部开会。丁瓒检讨。1 )历史出身官僚家庭。父为京宫，早死，靠母亲为生。有兄均业商。生于1910年，1924年进南通师范。不久母亲去世。家庭中落，不满现状。1926年因母死，无所寄托，入了党，在南通师范。五卅惨案后，(有〕上海工人被迫至南通。1927年国民党开始清党，土豪劣绅把持， <恽子强〉〔悔代英〕曾来南通演讲。南通成立革命青年队。1928年南通正式成党。1930年农民有抗牛捐运动，农民牺牲甚多，逃至上海。得心脏病，心怀害怕。加入话剧社，至杭州民众学校。1931年入中央大学心理系，抱撤退态度。1935年毕业前半年，以南通案发，被拘，入苏州反省院一年，对于革命思想有进境。1936年释出，八月到南京教部。十月到协和，共五年。初为研究生，后为助理三年，深受资产阶级思想，并结了婚。41年日本人占协和，42年到重庆人中央卫生院。43年恢复党的联系。45年6-8月曾至昆明。47年四月党批准出席世界卫生组织去美国。在欧美…年，咱年底回东北。入院后没有把党的政策思想领导放在第一位，其初对于科学院有错误的看法，太注重物质，不注重思想斗争。对于造宿舍等有浪费现象。自由主义太重，主要在于不实行党的政策，不走群众路线，不作详细研究。对干部引用私人，尤其是孙永刚与黄山立。次讨论对于心理学的错误观念。六点散。

查百度百科和維基百科，關於丁瓚在1952-1966年之間的歷史和生平介紹，幾乎全部是空白：

• （維基百科）丁瓚（1910年6月25日—1968年5月15日），江蘇南通人，心理學家，中國醫學心理學與病理心理學的奠基人。1926年在南通師範學校讀書時，加入中國國民黨。1927年加入共青團，1927年9月經劉瑞龍介紹入黨。在惲子強（惲代英之弟）的領導下，與劉瑞龍、顧民元、江上清等人組織成立中共在南通的第一個黨支部—革命青年社。1930年南通縣委被破壞，逃到滬杭，失去組織關係。1931年入南京國立中央大學心理學系學習。1935年畢業。1935年因參加娜拉座談會，被南京憲兵司令部逮捕，1935年8月入押蘇州反省院，1936年8月獲釋。到國民政府教育部任科員。1936年12月入北平協和醫學院腦系科做研究生。1938年研究生畢業，任協和醫學院助教，並在北平市立第一衛生事務所、育英中學校和仁立地毯工廠創辦心理衛生諮詢門診。太平洋戰爭爆發後離開北平，1942年9月到重慶，在中央衛生實驗院（院長朱章賡）創辦了心理衛生室，任室主任、技師職稱，併兼任上海醫學院、江蘇醫學院副教授、重慶社會教育學院教授。1947年，由朱章賡推薦，受世界衛生組織資助，到美國芝加哥大學心理學系和麥克理斯醫院進修。領導、組織了「留美中國科學工作者協會」。1948年8月到英國倫敦參加國際心理衛生大會，任世界科協中國理事。後又到巴黎、哥本哈根、日內瓦活動。1948年底到香港，由廖沫沙、馮乃超介紹重新入黨，由香港黨組織送到東北，轉赴北平。1949年3月參加世界和平大會。1949年9月參加新政協會議。1949年10月任中蘇友協副秘書長兼對外聯絡部長、中國人民保衛世界和平大會副秘書長等職。1949年11月初任中國科學院黨組副書記、辦公廳副主任，後改任計劃局副局長等職。1952年1月代理中科院黨組書記。1952年底調心理研究所副所長、中華全國自然科學專門學會聯合會副秘書長等職。丁瓚曾主編《心理科學通訊》，並著有《心理衛生論叢》、《青年心理修養》等書。南京大學社會學院心理學系，南京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研究中心出版《丁瓚先生誕辰100周年》。

關於丁瓚和他參與籌建和領導的中國科學院，中科院院志網頁中有如下記載：

• （1949年）3月下旬，中共中央进驻北平。在解放战争即将取得全国胜利的时候，中央考虑在新中国成立后建立统一的科学院作为全国最高科学机构，并由郭沫若负责。6月中旬，中央决定由宣传部长陆定一负责筹备建立科学院，恽子强(时任华北大学工学院副院长)和丁瓒(中共南方局系统党员，在知识界从事革命活动，曾任重庆中央卫生实验院心理卫生室主任)协助陆定一工作。钱三强(北平研究院原子学研究所所长)和黄宗甄(中央研究院植物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参与其事。。丁瓒和钱三强起草《建立人民科学院草案》。9月中旬，遵照陆定一的指示，钱三强和丁瓒共同起草了《建立人民科学院草案》，丁瓒写院部任务与组织机构部分，钱三强写研究所部分。

根據當事人之一張稼夫的回憶：

• 1952年底，我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西北局，到中国科学院工作。科学院是建国初期成立的国家最高科研机构，院长是郭沫若，副院长有李四光、竺可桢、吴有训、陶孟和等科学家，还有陈伯达。我到科学院以前，科学院党组织的负责人是恽子强，副书记是丁瓒。中央调我去科学院，任命我为党组书记、副院长，恽子强转而分工管数理化方面工作，丁瓒调心理研究所。

關於中科院心理研究所和中國心理學會的創立，中科院之聲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中国心理学会丨回首百年话心理》一文有如下的簡短介紹：

• 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中国科学院在1949年11月成立，作为建院主要领导者之一的心理学家丁瓒倡议筹建心理所，1950年6月，成立中科院心理所筹备处。1950年8月再开中华全国自然科学工作者代表大会，成立了中华全国自然科学专门联合会（“科联”）和中华全国科学技术普及协会（“科普”），会后23名心理学代表在清华大学讨论筹备中国心理学会事宜，筹备会挂靠心理所筹备处，心理所和心理学会两个机构同时开始筹备工作。1951年中科院心理所成立，1953年改为心理研究室、1956年潘菽率南京大学心理学系同仁与之合并，成立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经过两次延期，中国心理学会第一次会员大表大会终于在1955年8月1-12日在北京举行，出席代表和筹委共28人。这次大会上还选举产生了第一届理事会及常务理事会，选举潘菽为理事长、曹日昌为副理事长、丁瓒为秘书长，并确定了9名常务理事。。。十年当中，广大心理学工作者被下放劳动，有的被迫改行、有的遭受迫害。曹日昌、丁瓒等一批栋梁死于这场浩劫。

可知丁瓚曾是親筆御點的中科院領導的領導中的第二或第三號人物。和他交往的也都是郭沫若、錢三强、李四光一類的牛人。在知乎網上也有如下的介紹。但是關於丁瓚這樣一位科學院的大領導是如何遭受迫害的，受誰的迫害，以及最後是如何被迫害致死的，所有的官方和非官方介紹，也都是忌諱莫深，語焉不詳，一筆帶過：

• 丁瓚（1910年6月25日－1968年5月15日），江蘇南通人。1927年加入中共，1935年畢業於中央大學心理系。1938年協和醫學院腦系科研究生畢業。1947年至1948年為美國芝加哥大學心理學研究生。曾任中央衛生實驗院心理衛生室主任。建國後，歷任中國科學院黨組副書記、中科院心理研究所副所長、中國心理學會秘書長等職。文革中遭受殘酷迫害，於1968年5月15日含冤去世。1980年獲平反。

可惜竺可楨的日記在1953年以後網上并不可見，只是在南京大學社會學院心理學系和南京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研究中心出版的《丁瓚先生誕辰100周年》一書中，有如下的紀念文章，是丁瓚長子丁守一和次子丁宗一分別寫的，也都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說丁瓚早在1953年，就蒙受了不白之冤，職務和待遇都一降再降。從參加國務會議，到參加院務會議，再到參加所務會議和家務會議，最後只能出席批鬥會議了：

所以丁瓚之死，除了能由後來才變萬惡了的林彪四人幫和十年動亂這個萬能的口袋出來頂缸之外，至今還是一個欲蓋彌彰國人任誰也不願意輕易就給捅破的天大的迷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