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旧曲新词
第三十一章 旧曲新词
到了北京医科大学分给姬汉唐的办公室,陆续有几个人过来跟他打招呼。
最后,进来了一位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正是基础医学部的教授毛远新。
这还是姬汉唐第一次见到毛远新。
“你叫毛远新?”萧远看着毛远新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你是谁?”毛远新问道。
“看你的年龄也不像是毛泽东的侄子,当年沈阳军区的政委,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名字?”萧远笑着问道。
毛泽东的侄子毛远新,1941年出生,在文化大革命中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事情。1976年9月9日毛泽东死后,10月6日,毛远新就被中央警卫团抓了起来。1986年被中共的军事法院判了17年有期徒刑,1989年保外就医,1993年刑满释放后以李实的名字在上海汽车质检所工作,2001年已经退休了。
“我起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你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毛远新根本就不认识萧远,所以说话也就很不客气。
萧远和姬汉唐都是一愣,这个人脑子怕是有病吧?还真把自己想象成了毛泽东的侄子啦?可毛泽东早就死了几十年了,你就算是他的亲侄子又能怎么样?真正的毛远新不也曾被抓起来了吗?
“毛教授,这是我朋友。我觉得他刚才说话并没有什么恶意,我此前还真不知道毛泽东有一个叫毛远新的侄子,也不知道你俩重名。我今天还有些别的事情,毛教授,不送。”姬汉唐担心萧远会跟毛远新再产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急忙说道。
毛远新这个人找死也不能死在这个地方啊。
毛远新离去后,萧远笑着说道:“师兄,我觉得这个叫毛远新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毛远新的私生子,而且年龄也能对得上,我马上就安排人查一下他的祖宗十八代,要不我去搞个检测样品,我再让上海的朋友搞一些毛远新的样品,你做一下DNA检测怎么样?。”
“多简单的事情,你只管收集样品,但是最好不要在这里动粗,影响不好,虽然我知道刚才的那个家伙欠揍。你是怀疑他们都是伪人吧?”姬汉唐说道。
“毛泽东的侄子十有八九是伪人,我看刚才的那个家伙也不像是什么好人。”萧远点点头,说道 。
萧远边说,边用仪器对房间进行扫描。这是徐俊平给他的,专门用来检测房间里是不是有窃听器和摄像头之类的,其实,姬汉唐的手里也有一个,比萧远正在使用的还要先进。
“别测了,没有。”姬汉唐说道。
“你没测,你怎么知道?”萧远问道。
“这个给你,回头我再申请一个,昨天我才得到的。”姬汉唐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支钢笔,递给了萧远。
“我说你为什么昨天上衣的口袋里会多出一支钢笔,原来是干这个的!能写字不?”萧远笑着说道 。
“这个可以自动检测,包括车上被安装了定位装置和定时炸弹都可以检测出来,并把检测的结果发到手机上。我把接收软件发到你的手机里了,你自己安装一下,我的确认码是这个。既然是钢笔当然可以写字了。”姬汉唐说着,把写了确认码的纸条给了萧远。
“师兄,这也太先进了,回头多申请几个,给哥几个一人一个。”萧远笑着说道。
“这你就不要做梦了,这种东西是受控的,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姬汉唐说道。
“啊!师兄,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随随便便就给我了,能行吗?”萧远问道。
“什么叫随随便便啊,你这句话说得可是有问题。不过,我确实会帮WR行动队的几个骨干申请这种仪器,主要是保证我们的安全。”姬汉唐说道。
“不管这件事情成不成,我都代表他们谢谢师兄!老五来电话了,估计你的车有消息了,老五这效率还是挺高的。”萧远笑着说道。
中央办公厅,王计划的办公室。
“你是猪脑子吗?!谁让你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强行带走萧远的?!你怎么不敲锣打鼓,再开一个记者发布会?你的政治精明哪儿去了?!你让权总书记的脸往哪儿放,还敢不敢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了,嗯?!本来一个电话就解决的问题,你现在硬搞成了天下皆知,你这个中央委员、书记处书记还想不想干了?!”
王计划的话筒里传来了贾泰健暴怒的声音。
贾泰健是很少发火的,他这个人很阴狙,多数情况下都是笑里藏刀,说话绵里藏针,这一次能发这么大的火,说明他真的很生气。
拿着红色话筒的王计划脸色铁青,嘴唇哆嗦,全身都是冷汗,此时,他也意识到了此前确实是考虑不周,他本来就是要当众给萧远一个下马威,也以此警告萧家别不把他放在眼里,却没想到事与愿违,真正受到影响的恰恰是2005年交出军委主席实权的权坍府。
权坍府虽然卸任军委主席,但是他的权利依然稳固,就像当年的邓小平,哪怕没有任何的职务,也可以随意解除国家主席和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职务,这就是中国传统式的太上皇。
如果不是因为贾泰健今天骂了自己,王计划可能之后将会寝食难安,噩梦连连。中共的高官几乎都有同样的怪癖,就是对那些犯了错误的自己人可以大声斥责打骂,如果不这样做,对方便会胆颤心惊,以为是组织抛弃了自己。
另一边,北京海淀区复兴路7号八一大楼,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高基熊的办公室。
此时高基熊的办公室里,除了高基熊以外,还有另一位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钱厚。
此时的高基熊与钱厚皆满脸冷汗,正立正站在办公桌的一前一后,桌上的红色话筒开着免提,电话里面传来的是权坍府的太监腔,这个声音,高基熊与钱厚都再熟悉不过了。
“你们两个人太让我失望了!你们以后是决定听王计划或其他什么人的,还是听我的?”权坍府的太监腔听着不愠不火,但是对于高基熊和钱厚来说,却如极寒彻骨。
如果权坍府能够发火,痛骂他们一顿,他们反而会觉得更好受一些,最怕的就是这种不阴不阳、怪声怪气的声音。以前,权坍府以这种语调跟人说话的时候,就代表判决了那个人的政治死刑,有时候比身死还难受。
“主子,奴才高基熊以奴家的祖宗十八辈发誓,奴才对主子绝无二心!奴才愿意为了主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若有一句假话,甘愿天打雷劈!”高基熊努力挺直腰板,发誓道。
“报告主子,奴才钱厚在此发誓,绝无叛主之心!否则,奴才不得好死!此前,奴才以为王计划传达的是您的旨意,没想到是他擅作主张!请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想办法整治他!”钱厚先是对着话筒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
“妈了个逼的,你俩王八蛋总算说了人话!让你们俩留在军委是为了架空呼奈何,不是来给老子拆台、打脸、扯后腿的!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让你们俩连摸女人奶子的机会都没有,记住了吗?”呼奈何威胁道。
“记住了!记住了!奴才不敢!”
“奴才记住了!请主子放心,绝没有下一次!”
高基熊和钱厚抑制住内心激动的心情,纷纷敬礼表态。
刚才听到权坍府开口骂他俩,这两位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内心比见到了再生父母还要高兴。
“呼奈何、蓝成空最近在暗地里都有什么小动作?各大军区军兵种和各省市的主要领导,有没有暗地里对他俩拍马溜须、献媚讨好的?”权坍府问道。
“主子,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有注意,目前看来都没有太过分的,只有团派的个别人有些蠢蠢欲动,我们现在还在观察中,等有了结果之后,一定第一时间报知主子。”钱厚说道。
“有没有发现钟祉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权坍府问道。
“主子,这个傻了吧唧、头脑简单的人,正在被他分管的奥运会忙得晕头转向、顾头不顾腚的。奴才觉得这个人有点低能......”高基熊说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权坍府打断了。
“你懂个屁?!这叫外愚内智,你们以后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他若真的什么都不是,会让他去管党建、组工和港澳吗,嗯?用不了多久,他也会跟你们一样成为军委副主席,一个政治局常委担任军委副主席这意味着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权坍府训斥道。
“啊!主子,就他?他......他......”高基熊吃惊地说道。
“主子,不是奴才多嘴,如果未来让他接班,还不如让小主子接班......”钱厚说道。
“真是愚不可及!此事休要再提!”还没等钱厚说完,权坍府就打断道。
“主子,关于王计划,您有何指示?”钱厚问道。
“能轻易背叛旧主的人,不堪大用!别看他表面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其实,这个人一定有大野心,如果没有大的图谋,他怎么可能判主?你们可以利用他,但不能信任他。”权坍府说道。
“是!奴才尊旨!”
“是!奴才谨记在心!”
钱厚与高基熊又是一个立正,然后说道。
北京医科大学。
“师兄,老五说车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妥了,咱们现在就过去。”萧远说道。
“那辆一直尾随我们的大吉普,也跟着我们进入学校了吗?”姬汉唐问道。
“是啊,要不要我去......”萧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姬汉唐直接否定了。
“师兄,我还没说要怎么做呢。”萧远笑着说道。
“师弟,他们这就去取车。不过我劝你这几天还是消停点吧。”姬汉唐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师兄,我觉得自从认识了你们之后,我的生活就丰富多了,我反而挺喜欢这种改变的。”跟在姬汉唐身后的萧远说道。
“师弟,就算是师兄求你了。”姬汉唐说着,就要作揖。
“别,别!我答应师兄就是了。”萧远急忙上前就要扶住姬汉唐,姬汉唐只是搓了搓手。
两个人相视而笑。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在一个垃圾桶旁,姬汉唐与萧远听到了一个捡废品的老人正在满怀激情地用京腔哼唱着一首旋律很熟悉的歌,这首歌是曾在中国大陆很火的一部电视连续剧的片头曲,叫做“江山无限”。
老人的唱功很棒,应该是专门练过的,虽然歌曲的旋律没有改,但老人唱出来的歌词却完全不一样。
姬汉唐与萧远对望了一眼,好像是怕打扰到老人唱歌,便几乎是同时停下来脚步。
《江山无限》原来的歌词是:
五花马,青锋剑,江山无限,夜一程,昼一程,星月轮转。
巡南走北, 悠悠万事,世上善恶谁能断。
巡南走北, 悠悠万事,难逃天地人寰。
双辕车,乌篷船,山高路远,醒也罢,梦也罢,人生苦短。
千古帝王, 悠悠万事,功过自有百姓言。
千古帝王, 悠悠万事,难逃天地人寰。
《江山无限》原来的歌词只有这一段,而在老者的嘴里,歌词却变成了两大段,四回合,歌词的内容也完全变了样,且听到最后一段竟然有些不正经起来。
歌词大意是:
中南海, 玉泉山,妖风阵阵,鬼一群,妖一群,魑魅魍魉。
谎言欺世,篡改历史,自以为天衣无缝。
荒淫无道,泯灭人性,愚民基本国策。
抢人子,摘器官,无中生有(陷害忠良),党也罢,官也罢,玄玄小丑!
大好河山,谁人不贪,乌烟瘴气满乾坤。
大好河山,谁人不贪, 只有焚尸青烟。
政治局,中常委,个个变态!是非颠,黑白混,人面兽心。
蛇鼠一窝,倒行逆施,哪管那善恶道义。
欺师灭祖,奴才嘴脸,狼披羊皮装逼。
菊花松,阴门敞,丁丁疲软(洞洞起茧),进也罢,出也罢,淫声臊臭。
人鬼殊途,难逃一死,试问苍天饶过谁?
人鬼殊途,难逃一死,荣辱皆成尘沙。
“好!”听老者唱毕,萧远一边鼓掌,一边叫了一声好。
老者被萧远的掌声和叫好声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用有些胆怯迷离的眼神看着姬汉唐与萧远二人。
“老伯,你这个歌词很有意境啊,唱起来更是韵味十足。这些歌词是你写的吗?”萧远接着说道。
老者没有说话,而是递给了萧远一张被搓揉的皱皱巴巴的纸张。
萧远没有犹豫,直接拿过了纸张,只见上面是《江山无限》的简谱和被更改后的歌词。
“老伯,你认识歌谱?”萧远问道。
老者只是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二人此前听他唱过歌,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老伯,这张纸是你从垃圾箱里找到的,还是从其他地方捡的?”萧远对一声不吱的老者问道。
老者用手指了指垃圾箱。
“老伯,你认识歌谱,歌唱得也很好,应该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怎么落魄到捡垃圾了?你原来是干什么工作的?放心,我俩都不是什么坏人,你不用那么紧张。”萧远笑着说道。
“我是一名退休教师,来北京上访的,为了不被大连的警方再抓回去,不敢住宾馆旅店,只能露宿街头,捡垃圾为生。”老者说道。
老者用了一个“再”字,说明他此前曾经被抓回去过。
“又是东北的。你来北京上访应该是到国家信访局吧,信访局也不在这里呀。你要么去西城区月坛南街8号,要么去西城区永定门西街甲1号胡同,你在这里怎么上访?再说了,你是一名退休教师,应该不缺退休金吧,至于在外面捡破烂吗?”萧远问道。
“你说的那两个地方我都去过了,便衣警察太多,还没等你靠近,就有一大帮人围上来,问东问西。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帐户的钱也被政府冻结了,出门带的钱也花光了,又拉不下脸来去乞讨,只能以捡垃圾维持生计。”老者说道。
老者说的那些人都是各个地方派到北京截访的警察和政府官员,一旦发现上访的人属于自己地区的,不管青红皂白先把人给控制住,然后把他们用车拉到固定的地点,这期间被拳打脚踢和搜身盘问是最轻的,若是女性上访者还会被轮奸。
“既然你是来北京上访的,你留在这里也遇不到总书记、总理微服私访,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回家,就算自己的家回不了,总有亲戚朋友吧?”萧远说道。
“我外甥在这里上学,我让他把上访材料送过去,他一个学生,很容易送进去的。”老者说道。
“你把材料已经交给你外甥了?你就不怕他被抓回去吗?”萧远问道。
“说好了是今天中午的时候交给他,信访局只有一三五办公,所以他准备今天下午去一趟信访局。” 老者说道。
“老伯,你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把你的材料交上去。”萧远说道。
老者一愣,接着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谢谢!我这件事情已经从区里上访到了市里、省里,但都没有人过问,我这才不得已到了北京,准备告御状。”
“老人家,你多大的事情,需要到北京来告状?”萧远问道。
“问题其实很简单。我家原本住在大连市中山区桂林街道,独门独院。街道旧区改造,原来的街道办主任郭云峰和区政府及房地产开发商相互勾结,在没有协商好拆迁补偿的情况下,让黑社会强拆了我家的独楼,我和老伴被迫住到了妹妹家里。等新楼建好之后,他们并没有给我家补偿住房的打算,我和老伴多次去找他们理论,结果都被他们打了出来。他们非要让我拿出来当初的拆迁协议,否则我就属于讹诈,还要抓我们坐牢。我老伴被气得病倒了,没有几个月就撒手人寰了。”老者一脸悲愤地说道。
“郭云峰?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萧远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