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选的当然就是价值

施化

2023年才过去三分之一，各国就在为2024的大选年预热了。美国首当其冲，台湾也在其列，俄罗斯还在筹措。可惜身为世界大国的中国，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有真正意义上的选举出现。

提到选举，当然就是选人了。怎么会去选看不见摸不着的价值呢？比如2024美国大选，最有可能决出的两党候选人，就是拜登和川普。很多人在2020的时候，就谁都看不上眼。实在不得已，只好选一个不太讨厌的，捏着鼻子去投票。好了，一次不够，现在又要再来一次，多让人背气。

久而久之，选民们习惯了选举这一套，无所谓了。重复越多越麻木。在选民眼里，看选举，就像看古代竞技场里的角斗，越血淋淋越刺激。好像谁死谁活，都与自己无关，只要有好戏看即可。中文网早前就有这样的说法：“谁赢谁输无所谓，反正四年一次，到时候再来过。”

其实，置身局外，这正是广大选民，换成中共语言叫广大人民群众，他们脑子里最大的误区。选民不能当看客，只旁观，不作为。你是真实的利益共同体，必须投入进去。因为，将来最高领导人的每一项选择，都直接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和前途未来。千万别当热闹看，以为没有你我的什么事，他们斗去吧，斗得头破血流也无关。不是这样的，不但有关，而且关系重大。

比如投票选了拜登的朋友们，这四年要忍受的事情，就是川普执政时不曾出现过的，高税收，高通胀，高犯罪率，面临更大的世界安全风险，和更弱的美国影响力。因为拜登不只是这一个人，他背后代表的那些集团的利益，和他们心念的价值，才是你真正要面对的东西。川普当然也不代表他一个人，背后有哪些集团或阶层，这些年过去，人们也看得相当清楚。至少，川普就不大容易被收买，他太有钱，想收买的话，成本高，买不动。

选民们最需要做的，是撇开候选人的个人因素，把眼光从一个人的外貌，个性，身世，言论，行为上移开去，转而关注这个人的价值观，他或她选纲背后的基本价值是什么。不过做到这些这非常困难。不仅由于每个人的智商水平不同，或受家庭影响不问政治的因素，更由于某些长袖善舞的人，刻意把选举过程扭曲得令人恶心，令大家敬而远之，不得不捏着鼻子参与。

在信息时代，所有的信息来源都借助媒体。然而媒体一旦收受了某人的经费，顿成喉舌。媒体越大收费越高，发出的信息越不靠谱，欺骗面越广。而那些不收费用，没有好处只有风险，仅凭个人良心，为大众的真实价值真正利益说话的人，不但太少而且都被轻松压制。这种极端的信息不对等现象的结果，自然是人心的扭曲。

选举不是选择某个个人，而是选择某种价值，为了更简捷地说明这个道理，可以换一种思维方法，即把选举的内涵抽掉，假设没有选举存在，事情会怎么样。

帝制时代是没有选举的。举孝廉和考科举都不算选举。即便这样，统治者阶层的每一变化，都被民心所选择的价值左右。哪怕作为一个蚁民，他的内心选择，即对某种价值的追求，一样对统治阶级，形成最终的决定性影响。即便选举不存在，他们的价值选择也从来不是空气。当然，近代才出现的民主选举，可以看作是一个用来表达民心，更有操作性的平台。这一平台的主要功能也是选价值，不是选人。虽然表面上看去是选人。

中国汉代的文景之治，让老百姓宽松了相当一段时期，民生复苏，人口增长。史书说，这是由于统治者接受了上一代失败的教训，暴政有所收敛。或许文景皇帝接受了某谋臣的忠告，但谋臣脑子里的意见，绝不是凭空而来的，一定来自于民间。或者说受到老百姓价值选择的影响。

辛亥革命的过程，并非民主选举的过程，但一定有价值选择的过程在内。当时武汉新军内的革命党，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果断打响第一枪。此时他们完全不知道此后结果如何，脑中的信念只有“一样的，反正都是死”。没想到义旗一举，全国十几个省同时响应，宣布自治脱离朝廷，清廷马上陷入危机。不懂民心的人可能脑子发懵，事情怎么会这样？殊不知，这只因为民间的反满情绪由来已久，厚积而薄发。同样情形还出现在袁世凯称帝，顿时激起全国军变民变，短命政权顷刻垮台。显然，当时民心的选择是抛弃帝制。反满和去帝，都是某种价值。

既然民心的选择这么管用，那么，有朋友忍不住要问，习皇帝靠的是什么样的民心，借狸猫换太子上位搞成的帝制呢？别说，还真的有民心在其中起作用。

之一是对官僚腐败的厌恶仇恨。不论谁上台，只要反腐都欢迎。而习帝在王岐山的帮助下，选择性反腐有一定影响力。之二是反美。中共的文宣一直在告诉人们，腐败不是因为制度不好，而是改革开放不好，把西方腐朽没落的东西引了进来。反西方当然就是反美，美国是西方的带头羊，还在台湾搞事，让中国的统一大业遥遥无期。环顾所有的中国领导人当中，反美最坚决的只有习，武统台湾全靠他了。有了这两种民心的背书，习老大的夺权顺理成章。这同时表明，不必举行选举，价值选择也有同样结果。没有某种民意的支持，单纯的宫廷政变没那么容易。这里光有手段是不行的。

我把中国老百姓现时的价值选择简单概括为：杀尽贪官，荡平台湾。可惜这两者这都不是真实价值，不可能真正给自己的后代造福。道理大家自己去想。即便在他们看来，这两件事可能有眼前好处。不是吗，把贪官和台湾的财富收归国有，然后平均每人分一点，好日子不就来了吗？与其同理，在40年代后期国共争斗的紧要关头，共产党用土地所有权做诱饵，大量收买了民心，结果马到成功。至于后来食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后话。可惜都被记性不好的人们忘光了。简言之，中国人的价值太短浅太直观，导致自己的个人利益总是受损。

前面的故事，讲的都是在没有选举条件下发生的情况。一旦有了选举，情形没什么根本两样。

很多年来，我在加拿大观察到的联邦大选或省选，多数时候左派社会主义政党稳操胜券。为什么？因为选民的大多数都是低收入阶层，新老移民占很大比例。这些选民对选择什么样的价值，一头雾水，完全没有概念。而对任何政党的小恩小惠，却踊跃欢迎。这样的选举结果，自然就是不思进取，爱分派蛋糕的党派占上风，鼓励进取和竞争的党派落败。社会主义政府的特点一般都是，效率低下，推诿责任，善捞好处，不讲原则。这种政府虽谈不上内卷，却死气沉沉。假如一位记者问加拿大总理，有什么办法让国家变得更好，他肯定只有两个字：加税。尽管我个人不喜欢这种政府，但多数人喜欢又有什么办法？我曾经说过“无脑选民”这样政治不正确的话，纯属无奈。

至于美国的大多数选民喜欢社会主义还是自由资本主义，无从判断。因为人们不讨论，无法得知。在互联网论坛里看到的却是，绝大部分的争论都局限在某候选人的个人素质或表现上，并没有触及更深的价值层面。让我有些担忧。多讨论一些每个候选人身后所代表的价值，以及这些价值对未来一代美国人有没有真正的益处，这才是正道。

2023-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