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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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渡中的三个女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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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渡中的三个女人

李公尚

几天后,我又被带进了狱长办公室,同时被带进狱长办公室的,还有和我一起从香港出境坐飞机去泰国的那七个福建人。法国移民局查到了他们七人从香港出境去泰国的记录,联系了香港移民局,要把他们遣返到香港。但香港移民局以查不到他们七个人合法入境香港的记录和他们没有香港的合法身份为由,拒绝接收他们。法国移民局决定释放他们七个人,但在释放的同时把他们驱逐出境。狱长问我是不是愿意和他们七个人一起离开法国。如果我愿意,他会把我作为自愿离开法国,而不是被驱逐出境处理。因为所有被驱逐出境的人,十年之内不得再进入法国。

我坚定地说:“我要留在这里和我家人在一起。如果要让我走,必须让我和我的家人一起离开,我绝不会一个人离开。”狱长听了,说:“祝你阖家团圆!”我说:“如果能把我和我的家人一起驱逐出境,我绝无怨言。”狱长听了耸耸肩,摊开双手说:“我还能说什么呢?那好,咱们走着瞧!”说完,让一名警察把那七个人护照拿来,当着他们的面,在每本护照上分别盖上了“驱逐出境”的紫色印章,然后和机票一起发还给他们。狱长说:“被我们法国驱逐出境的,今后去任何文明国家,都不会受到欢迎。”说完,让人把我送了回牢房。

那七个福建人被驱逐的第二天,监狱里又被关进来四十四名被怀疑是偷渡的福建人。他们持中国护照从广西进入越南,又从越南坐飞机来到法国,然后再转机去古巴。中国与越南和古巴都互免签证,中国公民进入这两个国家可以办理落地签。但这四十四个福建人所持护照的有效期,都只剩下不到四个月了,这引起了法国移民局怀疑。按照惯例,护照的有效期少于六个月,持有者去使领馆去办理签证,使领馆会要求护照持有人去更换新护照后才予办理。但如果是落地签,目的地国家有可能给办理,但是所有这些福建人的护照有效期都少于六个月,这就让人怀疑护照作假。有可能是把别人更换新护照时上缴的旧护照进行了加工处理,更换了姓名和照片继续使用。这种情况一般是护照管理部门的内部人员参与了作案。因此,法国移民局把这四十四名来自福建的旅客扣留下来,通报了中国方面。美国发生九一一事件后,西方各国都对偷渡嫌疑者加强了控制和打击,这给福建人的偷渡增加了许多难度。

监狱把这些新来的福建人和原来的二十几名福建人安排住在一起,每八个人住一间牢房。自从一星期前那几个北非黑人和我发生斗殴事件后,监狱把那几个北非黑人从福建人住的牢房移走了,这让福建人都觉得很争气。那天放风时,有两名原来的福建人和三名新来的福建人找到我,希望我和他们一起去找狱长要求调换牢房。因为这次安排牢房时,福建人的牢房满了,有两名福建人被关进了中东人住的牢房里了,他们觉得和外国人住在一起不自在,放风时间和其他福建人也不一样,于是他俩希望能被安排到福建人住的牢房里,挤在一起住也没关系。我问:“怎么挤?和谁挤?”其中一个说:“能不能让他们到你住的牢房里去?你住的牢房人只有四个人。”

我听了坚决拒绝,告诉他们:现在监狱这样安排,有监狱的考虑和理由,我绝不会去向监狱提这种要求。那几个福建人听了,骂我六亲不认。放风结束后回到牢房,我和秀姨说了此事,秀姨生气地说:“那两个人和老外住一个牢房感到不方便,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就方便吗?我和两个孩子怎么办?那些黑鬼围攻你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讲亲情出手相助,现在到讲起了亲情,亏他们骂的出口!”

我对秀姨说:“这件事可能不会就这样算了,他们一定会向监狱提要求的。如果监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我们这里就麻烦了。”秀姨听了,一晚上都忧心忡忡。

这段时间,阿棠和阿椿已经渐渐接受了我和秀姨的关系,她俩对我的避讳也比以前少多了。刚关在一起时,她俩每次洗完澡从我身边路过回自己床上,都是低头含胸,双手把衣服抱在胸前,遮挡着羞处跑过去。时间长了就不再太在意了,洗完澡后拿着换下的衣服从容地从我面前走过,有时路过我身边还偷偷看我一眼,和我的目光相遇时,就抿着嘴羞涩地笑一下。她们来月经时,一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情况,都是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衣服,慢慢摸索着处理,后面几天就干脆上完厕所坐在马桶上目中无人地操作。秀姨和我都担心,一旦牢房里住进了其他男人,现在的生活就会被打乱了。

那天晚上,秀姨摸到我的床上和我一阵颠栾倒凤后,对我耳语:“恐怕以后就没这么方便了。”我说:“如果真有外人住进来,就让阿棠和阿椿睡到咱俩的上铺来。以后我们洗澡也都要穿着衣服洗了。”秀姨突然问我:“阿棠和阿椿你喜欢哪一个?”我想了想说:“阿棠人很聪明,但心眼儿少,简单单纯,对什么东西都不太在乎,做事很谨慎。阿椿活泼好动,个人的主意很大,做事我行我素。虽然比阿棠小一岁,但对男女关系的性事更感兴趣。有天晚上咱俩完了事,我听到阿椿在床上低声哭泣,抬头一看,发现是阿椿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在摸弄自己的下体,那喘气声像哭。虽然是息了灯屋里黑暗,但她的动作依然清晰可见,她浑身颤抖,双腿一会蹬墙,一会儿又蹬着床。根本就没有想到别人会看到她。”秀姨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其实阿棠也一样,只是阿棠做的时候没有阿椿那么不管不顾,她都是在别人睡着以后做那个。有什么办法呢?两个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咱俩弄,她们哪能不受刺激!”

我听了无言以对。秀姨问我:“你喜欢阿棠吗?”我说:“当然喜欢。她听话懂事,从来没见她和你顶过嘴。”秀姨追问道:“你想到过要和阿棠在一起吗?”我说:“我一直把阿棠和阿椿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咱俩在她俩面前是这种关系,如果我再去想着阿棠或阿椿,她们会怎么想我呢?你又会怎么想我?”秀姨听了,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午,两名狱警走进我门住的牢房,让秀姨、阿棠、阿椿和我立即收拾好个人物品,带上各自所有的东西跟他们走。这两名警察的突如其来,让我们感到紧张,看样子这是要让我们搬牢房了。在两个警察的监督之下,我们拿好各自的东西跟他们走出牢房。

两名警察把我们带进了狱长办公室,狱长见到我们,拿起一份打印文件,向我们宣布将我们驱逐出法国,限令我们在十二个小时之内离开法国。说完,一名警察拿来我们四个人的护照和机票,放在桌子上,狱长亲自打开每本护照,看了我一眼,动手在每一本护照上盖上“驱逐出境”的印章。当他盖章盖到第四本护照时,停了下来,又看了看我,拿起那本护照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把护照合上,说:“你们被驱逐出境了,今天晚上九点十分,有一班法国飞往墨西哥的飞机,你们必须乘这班飞机离开。祝你们全家旅途愉快!”

两名警察把我们的护照和机票分发给我们每个人,带我们离开狱长办公室,上了一辆警车,送我们去机场。在车上,秀姨把她和阿棠、阿春的护照和机票递给我看,我打开她们的每一本护照看了看,看到秀姨、阿棠和阿椿的护照上都盖上了醒目的“驱逐出境”的紫色印章,而我的护照上并没有盖驱逐出境的章。

到了机场,警察把我们交给机场警察,机场警察办完交接手续,带着我们过了安检,又过了移民局和海关,把我们带进隔离候机厅,交待给两名机场保安,让他们看守我们。这两名机场保安让我们四个人坐在隔离候机厅的一个角落里,监视着我们,不许我们走动。

我们在法国移民局监狱被关了四个星期,终于可以离开了,秀姨和我都有些激动,阿棠和阿椿的眼睛里也流露出欢快。秀姨对我耳语:“墨西哥那边也不知怎么样?还有人接我们吗?”我说:“先别急,过一会儿,我找个机会去打电话去和蛇头联系。另外,我想你比我妈小三岁,从现在起,我和阿棠一样叫你妈,让阿椿也叫你妈,这样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你的三个孩子,看起来咱们真正就是一家人了,无论走到了哪里,咱们都不会被轻易拆散了。”

中午机场保安换班吃饭时,我对新换班来的保安说,我们一家人还都没吃饭,我想去给我妈和我的两个妹妹买一点食物回来吃。两个新来的保安听了,让其中一个跟着我一起去买。

我买食物时,多买了一瓶果汁送给保安,对他说我想打一个电话给我的亲戚,告诉他们我们飞机的起飞时间,好让他们到机场来接我们。保安听了,带着我去买了电话卡,然后找到候机厅里的公用电话,帮我接通电话。

我给中国的蛇头打通了电话,他隐隐约约知道我们这边出了状况,听完我说的详细情况后,蛇头告诉我,他现在已经无法确定墨西哥移民局那边疏通了关节的警察还能不能帮的上忙,但他会尽快和墨西哥那边联系。为了保险起见,他给了我一个墨西哥蛇头的电话,是一个在墨西哥城里开餐馆的福建人,让我有急事直接找他联系。

到了机场保安换班吃晚饭时,我对新换班来的保安说我要去给家人买晚饭,用和中午打电话的同一套路再次去打电话。我想此时给中国的蛇头打电话已来不及了,就直接给墨西哥的蛇头打通了电话。墨西哥的蛇头听了我说的情况后,对我说:“你坐的飞机是明天早晨到墨西哥,但明天早晨机场移民局当班的警察没联系好。你要想在墨西哥入境,就只能试着去闯关,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一半。但那些移民局的官员里肯定有人愿意做这事,你可以先和他们对暗号,如果对上了,那就成功了。”我犹豫地问:“如果遇到警察不肯帮忙怎么办?”墨西哥蛇头说:“那就要看运气了。不过,墨西哥的警察都黑,只要给钱,都能办事。只要警察能放你们出机场,一切都好办了。机场每天都有咱们的人在那里盯着,一见了中国人出机场,就会主动上前询问。只要接上了头,他们会带你们来先我这里,然后我安排你们上路。”

我还是不放心,追问道:“如果万一闯关失败,警察会不会把我们遣返回法国?”墨西哥蛇头说:“那倒不会。不过你们就要真的转机去厄瓜多尔了。墨西哥没有直飞厄瓜多尔的飞机,你要先坐飞机去尼加拉瓜,然后从哪里转机去巴拿马或者哥伦比亚,到那里再转一次机才能到厄瓜多尔。在那些国家转机,有时可能要等好几天才有飞机。不过转机时你们出机场,手里有机票,那里的海关和移民局基本上不管。到了厄瓜多尔,你可以和当地的福建人联系。大家都是干这行的,知道该怎么办。”

(根据当事人回忆采写。未完待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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