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 领（中篇小说）五、啊，领导和朋友都去哪了
侨 领（中篇小说）
万沐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五、啊，领导和朋友都去哪了
牛辉在国内着实风光了一番，但回到奥克市后，气氛却并不像它想象的那么热烈。既没有以往的接机欢迎人群，也没有爱国媒体的采访，连平常围着他转的华星周报主编罗伯特也对他避而不见了。牛辉又打了几个电话给其他的侨领，他们要么不接电话，要么闪烁其词，搞得凯旋归来的牛辉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但又不明就里。
一直洋洋得意的牛辉这才真感到了异样，于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理问太太，太太一脸不屑的说：“你又上热搜了，去看看美华网吧！”牛辉赶紧上谷歌一搜，果然《美华网》上一则关于他在北京接受央视采访，并继而引出他私生活的长文映入眼帘。再看留言，基本是网友的讽刺挖苦和一片叫骂声。牛辉匆匆浏览了一遍，发现无论报道还是评论，都对他充满了无限的恶意和轻蔑，而且这一系列的质疑和对立，足以给他未来的社区领导工作带来巨大的困难。
牛辉清楚，《美华网》表面“爱国”，但关键时候，却经常捣鬼添乱。往往会通过发一些有争议性的话题，来增加点击量，也趁机向总领馆示威。侨务领事张德以前曾私下向牛辉要求过，希望牛辉组织几个人去给《美华网》一点颜色看看。牛辉曾找了几个小留学生几次上论坛去留言谩骂，无奈这些花花公子们就是讲不到点子上。不得已，牛辉又亲自出马和几个侨领化名上去发言，结果由于不熟悉网络规则，反而露了馅，被网民骂成了猪头。
现在《美华网》假借转载《新世纪》文章，上这种暴露侨领情色的文章，非常符合社区人士的口味和心理定势，可以增加网络的流量和广告效果。牛辉看到，各种讥讽谩骂，一个帖子接着一个帖子，长达三百多个。不等看完，气得甩掉了一个漂亮的景德镇茶杯。太太走过来对着他的电脑看了一下，嘴角撇了撇，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轻蔑的微笑。
自从去年牛辉和卢艳的奸情败露后，他们夫妻就分房睡了，而且已经谈到了分手。但最后由于牛辉表示自己和卢艳并没有真感情，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太太也想到了牛辉往日的种种好处，认定牛辉所为只是男人一时的花心，于是就让事情慢慢冷了下来。同时为了共同的利益，又选择了一致对外，展示家庭的团结，但其实夫妻感情已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卢艳风波之后，平日在家里任由牛辉竭力讨好表现，太太总是一副鄙视的神情。前两天《美华网》又一次提起牛辉的丑事，令太太再一次跟着牛辉蒙羞，看到微信群里的各种热嘲冷讽，只好选择沉默或退群。出门见到闺蜜们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也清楚她们的那份幸灾乐祸的心理。不过，自己只有装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现在牛辉从北京回来了，看到他受到网络羞辱后那副惶恐沮丧的样子，太太终于有了一种憋屈被宣泄的快感，而且也有了一种伤痛被转移的轻松。她本来还想再点一下上次牛辉在接受完电台采访后，听众和霍公子的回应，但看倒牛辉已经很受伤了，于是就忍了忍，最终没有再说出来。
由于防火墙的隔离，牛辉在北京并看不到《新世纪》和《美华网》上消息。现在才知道自己在北京风光的时候，却正被人在奥克市当做笑料嘲讽。他一时也恨起了总领馆，心想他们为啥不在问题刚出来的时候灭火。于是拿起电话打给侨务领事张德抱怨，说自己在前面为总领馆的荣誉冲杀，想不到后面竟有小人捣乱，领馆却对此不闻不问。不料张德却打起了官腔，说领馆也不能过多介入社区具体事务，现在北美右翼势力上升，过多纠缠这类鸡毛蒜皮的细小事务，弄不好会给中国的外交工作带来被动。何况《美华网》向来就是红皮白心，总领馆又能拿他怎样？你前年不是也领教过吗？一句话噎得牛辉说不出话来。
说到最后，张德又表示，领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背后作乱的反华小人！不过，至于《美华网》上那些骂牛辉的反华小人是谁，可能连张德自己也说不清楚。牛辉清楚，这只不过是张德安慰他的空话而已。由于得罪不起领馆，牛辉也不敢过多说什么，就和张德敷衍了几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然后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去了。这时，一个不详的预感却压抑不住地在他心头浮现，难道，总领馆不想保自己了？这么大的事，方总他也不知道吗？
牛辉想来想去，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一定要找个出口发泄一下。于是，便拨《美华网》老板楚春生的电话，没想到一拨就通，他的电话平时可是很难拨通的。牛辉强压住怒火问：“老楚，你怎么在背后捅我刀子啊？”
“嘢，我捅你什么刀子啊，你有什么刀子可捅的？”楚春生好像很不高兴，一下就惹得牛辉更气愤了，他想到当年在美华网上投过不少广告，这狗娘养的坑了别人竟然还这么无所谓！
“你装他妈的什么蒜？老子不在的时候你把反华媒体的鸡巴文章转上来给老子造谣，你还是人不是人？”牛辉怒了。
“老子不是人，是神。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啊，你以为自己去了一回北京，就成国家主席了？老子的网站转载什么文章？关你毬事，你以为组织上要让你当奥克市长啊？现在还早得很，你把自己的玩意管好就行了！”楚春生也不客气。
牛辉看对方这么蔑视自己，更觉得受伤、委屈，直觉得血往脑门子上冲。原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楚春生竟这么不是东西，一时不知道怎样还击，便对着手机大喊：“楚春生，我日你祖宗，你这个狗娘养的，我当年花那么多钱给你，算是嫖了你妈了！你只要敢回国，老子让我公安局的哥们弄死你！”
沉默了十几秒钟后，牛辉听到：“呵呵，你要让你公安局的哥们弄死我，说说，哪个公安局的？他们都要配合你们侨领吗？”楚春生在那头冷笑着。
“哦、哦”“------”牛辉突然想起来了，听说这个楚春生和别人讲电话有录音的毛病。本来说这些话，是出口气，万一这些话被录下来交到警察手里，这可是刑事犯罪啊！而且，不是更坐实了《新纪元》上说的自己的特务身份吗？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更要被人当笑话看。
于是他大声喊了一句：“我操你妈！”便挂上了电话，疯了一般走出房门，对着摇头摆尾的藏獒黑丽，就是狠狠的一脚，然后便往不远处的湖边快步走去。
在初春的寒风里，牛辉走在依然一片衰草残雪的小道上，早已经是泪眼婆娑。他心里一遍一遍地想，自己平日对领导言听计从，待各方朋友也出手大方，一遇事情，就被抛弃、被冷落、被孤立，这还有什么天理？真是“有酒有肉朋友多，困难何曾见一人”！自己只因为海外反华媒体《新纪元》和楚春生那个王八蛋网站给闹腾了一下，竟然就被冷落到了这种地步！什么领导，什么朋友，通通都是他妈的白眼狼、王八蛋！
牛辉走着，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将罗伯特、楚春生、《新纪元》、方强、张德，包括自己太太的母亲问候了个遍，当然，也包括罗会长。他知道，老罗这个老杂种肯定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太太在二楼的窗子里望过去，知道牛辉有气无处发泄，又要去湖边散步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里曾经是牛辉和卢艳两个人定情的地方，一个梨花融融的春夜，丈夫和卢燕两个云里雾里，仿佛世界已经消失，而自己却守着电视机傻乎乎地看连续剧《甄嬛传》，当时还以为牛辉又去社区坐主席台风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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