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展系列之一:西班牙普拉多国家博物馆
在开启我的2017秋冬博物馆观展之旅前,我不由回想起前年参观过的西班牙普拉多国家博物馆(Museo Nacional del Prado),并由此写下观展系列。
当年行色匆匆,二十余天驱车纵横伊比利亚半岛数千里,历十数个城市。每到一处,必看之地均为博物馆或艺术馆。马德里是最后一站,本来时间就紧,竟然在从葡京里斯本一路向东向北的关键路口走了相反方向,白白耽误了一个整天,抵达时已是午夜。然而,我们仍决定宁愿舍去其他景点,也要确保在普拉多的参观时数绝不缩水。 跻身世界四大博物馆之列的普拉多,有两个鲜明特色:一是它为皇室私藏转归国有;二是因其收藏而使原本仅属单一国家的地域性画派演成为世界级画派,即西班牙画派。有鉴于此,在介绍其镇馆之宝前,我们不能不简述一下该博物馆的发展史。
单纯从成立日期看,普拉多算不得历史悠久。它作为国有博物馆于1819年11月19日正式向公众开放,距今198年。在此之前,已有法国的卢浮宫博物馆(1793年)为公共博物馆之肇始。但实际上,在其向公众开放之前,普拉多的收藏与展出(仅限王室,贵族和教会)已历四个世纪。从诞生方式上,普拉多也明显有别于卢浮宫。后者在启蒙运动与革命大潮之后,秉承艺术乃国家公器,宜与大众共享的理念,用收归国有的各类藏品所组建,并随着拿破仑帝国的发展壮大,将意大利、希腊和美索不达米亚的艺术品也一并网罗其中。而普拉多博物馆则完全源于统一后的历代西班牙君主的个人收藏。从积极方面看,君主们对艺术的热爱和收藏的激情与品味,确保了馆藏品的高精水准;从消极方面看,也局限了其藏品的广泛和博大。也就是说,普拉多之所以能跻身四大,全是拜其精深所赐。
收藏是成年人的玩具,皇室的收藏亦不例外。普拉多的馆藏史也就是一统伊比利亚半岛的天主教西班牙夫妇在政事军事之余的玩物史。从十五世纪始,他们就以对佛兰德艺术家的偏好而连续三代为这批王室收藏烙下了鲜明特征。到了17世纪费利佩四世在位期间,不仅继承了先辈的这种偏好,也把目光转向到意大利顶级的艺术家如提香等人。
此时适逢西班牙本土画家的巅峰时期,说不清是国王的喜好与收藏提供了西班牙画派最佳的成长土壤(费利佩四世是委拉斯开兹的赞助人),还是画派在这一时期的卓越表现促进了皇室收藏艺术品的高涨热情。总之,从四世到五世,除广泛纳入西班牙本土画家的杰作之外,皇室还将意大利和法国等欧洲大师的油画精品陆续收藏。至1827年清点时,已煌煌大观,总画作超过了四千幅!其中,委拉斯开兹作品的量和质均在馆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此外,戈雅、格列柯、提香、波希和鲁本斯的精品画作也构成了本馆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十九世纪上半叶至中叶,由于旧藏属国王私有财产,随着国王逝世,子女析分遗嘱财产,导致藏品瓜分,使其多代积累已成系列和条理的收藏变得支离破碎。1843年,女王伊莎贝拉二世接受专家建议,为防艺术财富分割,除了出资购回已被其妹继承的用于王宫装饰与使用的物品(其中就包括普拉多的画作),还将博物馆并入王室,于1865年不再归属君主本人。1872年更是随着女王被废流亡的革命风潮,一举将博物馆收归国有。后来历经内战与二战的转移瑞士和战后谈判回归,馆藏全部画作得以良好保存,新增两处扩建空间。现在的普拉多已成马德里最热门的景点之一,吸引了八方观众,将蔚为大观的西班牙画派与欧洲巨匠的数百幅传世精品向世人展示,供艺术爱好者驻足欣赏,临摹仿作。
今天的普拉多博物馆绿树成荫,四周环绕着各大纪念碑和具有马德里象征意义的建筑物。正门的委拉斯开兹雕象与侧门的戈雅雕象向来访的人们昭示着本馆令人骄傲的分属两大艺术家的镇馆之宝:委拉斯开兹的《宫娥》和戈雅的《1808年5月3日》。此外,在普拉多的众多展厅里,还能观赏到许多西班牙、意大利和弗拉芒派系大师级的作品。据悉,普拉多目前的馆藏包括8600幅画作和700多件雕塑作品。认真看完所有画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只看精品力作,且每幅仅仅大而化之地浏览,也需要起码三天的时间。
委拉斯开兹(Velazquez)的《宫娥》毫无疑问是普拉多博物馆最广为人知的画作,也是作者最著名的画作,它最准确地概括了委拉斯开兹的艺术特点。这是一幅现实主义的西班牙宫廷生活画。画面的中心是Margarita 公主,她身处阿尔卡萨王宫的一个宽敞大厅,衣着华丽的宫廷服,身边围绕着服侍她的两个女宫娥。画面的最前方是宫廷侏儒和小俳优及被她所逗玩的獒犬。公主的后面,一位身份不明的贵妇领班和一位军官正在交谈。大厅深处还可看见王宫宿务官的逆光剪影。国王菲利普四世和皇后 Mariana de Austria出现在房间后部的镜子中,他们如同观画的众人,望向公主的方向。在画面的左边,画家将自己也画了进去,博物馆的导游文字给出的解释是,艺术家通过这样的呈现,把自己作为宫廷画师在西班牙王室中获得的地位与身份也表现了出来。这件作品完美体现了画家高超的技艺,他应用线性透视和大气透视,以及对光线的极好把握,将这一绘画空间处理得层次丰富而又多姿多彩。
戈雅的名作除了反映起义暴动与镇压场面的《1808年5月3日》外,最吸引游客的莫过于《裸体的玛哈》与《穿衣的玛哈》。1815年宗教裁判所要求作者必须披露为谁而作,有何目的,但戈雅的答案并未留传今世。两画均写实而直接,穿衣者的服饰反映了当时马德里市井妇女的典型装束。两画的眼神一致,含笑而狡黠,不带任何神话色彩,毫无顾忌地望向观众。 总之,如果爱好油画,去普拉多是不二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