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梁朴牧师——囚犯终得自由

作者:范学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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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朴牧师——囚犯终得自由

                                    范学德


        昨天在群中看到梁朴牧师过世的消息,怎么也不敢相信。再三查证后,是真的,他被主接走了,才五十五岁。今年年初我们聊了一阵,他说,他被判了几年,不能到外地,但在温州还可以,也还能讲道。我想到了教父伊格那丢主教,他以囚犯之身,从叙利亚被解往罗马。殉道前夕,在写给弟兄姐妹的信件,他庄严宣告: “最要紧的是应在耶稣基督里获得真生命。除他以外,不要以任何一事为乐。我今在他里面戴上锁链镣铐,这是属灵的珍珠,在其中,让我得赖你们的祷告而获复活,我恳求在你们的祷告中总是有分,好叫我与以弗所所基督徒同得基业。” 我说,这是给你的属灵珍珠。他说,感谢主。

        如今,主耶稣基督释放了梁朴牧师,他在主的恩典和爱中,终获自由。

        十一年前,我在网络上结识了梁朴牧师。他看过一些我的文章,颇为欣赏,要拉我进他们麦田的一个什么读经群。我知道他的安息日会背景后,有些犹豫。我们就聊了。我发现,我们在以《使徒信经》为基础的基本神学理念上,基本一致。而他在许多方面的理解,比我深多了。他笑着说,我比改革宗还改革宗。

        于是,我们成为弟兄。不管别人怎么看,如何说,我认梁朴这位主内的弟兄。

        他们还有个神学院,有次,他的学生有些文学课方面作业,他还让我帮着改一改。我遵命。修改的过程中发现,弟子如师,他的学生们也蛮有文学气质的,至少在文字上。而梁朴,骨子里是一个诗人,早年写诗,后来因牧会,放弃了写诗。但那份热爱,一直在心里。去年6月24日,长谈之后。他一口气向我推荐了七八位当代中国诗人:欧阳江河、柏桦、张枣,等等。我向他推荐读梅顿的名著——《生命寂静的颠峰上》。
        在我心中,梁朴是性情中人,自从成为牧师后,他的激情就转化为对上帝话语的挚爱,不可遏制。在他写作读《约翰福音》札记的过程中,我们曾几次探讨,我发现,他在生命之光中看到了真光,这光成为烈火,在他生命中熊熊燃烧。

        有时,他甚至有些急躁,与有些弟兄争论着,火气就上来了,从群中退出。我背后劝过他,别管别人怎么说,把你所信的、所行的,心平气和地讲出来,写出来。

        当然,我也理解他的委屈,他竭力表明他和他的兄弟们在基本信仰上,和普世大公的教会信仰完全一致。无奈,有个别人总是抓住一两个次要问题,千方百计把他们推进异端的万丈深渊。我曾跟这样的推手私下聊过,你是推一推,我是拉一拉。

        如今,梁朴弟兄终于可以安息了,在约旦河上空响起的声音,会永远在他的灵魂中回荡:“你是我的爱子,我喜悦你。”

        我不知道详情,但直觉梁朴是累倒的,积劳成疾。这么多年来,他真是拼了,并且背着沉重的负担。他又是牧会,又是写作,又是教书,又是在网络上冲锋陷阵。还要照顾家庭。他把自己的整个生命,作为一个祭品,放在了主的祭坛上。

        记得有一年他来芝加哥,我和他们几个弟兄一起在城里的大街上散步。那一刻,他就是个普通人,诗情洋溢。说要是能这样轻松地走走,聊聊,有多好啊。

        但他放不下,在故乡,有一群兄弟姐妹,是主耶稣基督要他牧羊的小羊,并且,要用爱来牧养。

        我只能偶尔劝他一下,老弟,放松一下。今年5月1日上午8:13,我发给他两个短视频,是我在绿道上散步时刚刚看到的几只野鹿。我希望能给弟兄带来片刻欢愉。但他连一个字也没回,我还纳闷,不会是喝茶喝大发了吧。哪曾想,那是我与他的最后联系,也许那时,他正躺在病床上。

        昨天,找我十年前写的与梁朴交往的文章和照片,看到后,宛如隔世。那次,我们一起吃饭,聊天,祈祷,在山上歌唱。我鼓励他再写诗。

        几日后,他写了一首——《玫瑰的名字》

                你的温柔锋利  刻下痕迹
                留下痛  是我锥心的愉悦 

                我依然在这里
                留连于你的气息  直到

                血  滴落……  

                我才呼唤你恍如隔世的名字

                玫瑰  玫瑰

        并回我:“尊@范学德兄吩咐,20年后重操旧业,开始写诗。计划写花之诗一组,从玫瑰开始,第二首准备写水仙。嘿嘿”

        现在,我亲爱的弟兄终于完成了主交托给他的在地上的使命,他可以在天国尽情地写赞美诗了,就如马利亚一样欢歌:“我心尊主为大,我的灵以神我的救主为乐……”

 

完成于2025.5.19 

 

 

2015.9.4 梁朴牧师——2015年秋回中国秘闻之十四

 

        梁朴牧师被带走的那一夜,距离我邀请他到北京一聚还不到几周。我在微信群中问过他女儿后,拿起了电话,从芝加哥打到了温州。我拿着电话,站在窗前,窗外蓝天寥廓,阳光灿烂,中国那里正被黑暗笼罩着,是深夜了,一阵阵铃声。我跟梁师母聊了一会儿,本想安慰一下她,没想到师母却安慰了我,她说,我正准备去教会祷告。我很平安。我把一切都交在主的手中。

        放下电话后我呆了一阵子,仿佛看到师母走进黑暗中,咯噔咯噔的脚步破碎了夜。

        我是从微信中认识梁朴牧师的,那是去年的10月底。我在几个群中看到他写的一些注释圣经的文章后,觉得颇受教益,就邀请他成为好友。没想到,我赚大发了,第二天,他就邀请我进了“以斯拉——全民读经总群”和“以斯拉——作家群”等三个群,还邀请我作“作家群”的主席,怎么也辞不掉,我就平生第一次担任了“主席”,不过,从来没管过,也就是隔几天往群里扔几篇文章,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期间,就是君子之交以文代酒,不断地欣赏他写的解释圣经的文字,点赞,自愧远远不如,但读下来挺养眼的,梁朴的文字不错,后来他说,他年轻时是诗人,见面时又说,他那时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得诺贝尔文学奖。但可惜,他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不写诗歌了。      梁朴曾经来芝加哥一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彼此没有联系。他好像还负责一个神学院,曾经把几个学生的文章转给我看,让我提提意见。我没客气,还真仔细地看了,提了,但提完也就忘了。印象中学生写的文章都挺有诗意的,是受梁老师的影响吗?

        这次回国,本来只想和北京地区爱好写作的几位朋友见面聊聊,后来一想,把梁朴也拉上了。他也在百忙之中来了,我们在天通苑地铁站附近见面了,他和照片中一样,中等身材,略黑,身体挺精干的,眼睛有神。我们聊的时候,身后有几个大妈大爷的,带着袖章,坐在石阶上,大热天的,他们目光被晒得有些疲惫,一个说,这两天天气不错。另一位说,股市怎么样了。我和梁朴谈什么了?居然想不起来了。想起来了,他说,我妻子一定要我当面谢谢你。我说,她那天晚上很勇敢。

        至于梁牧被带走后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居然没问,他也没说。出来了,这就好。

        在山庄中,我们两人住在一个房间。聊得多是文学。他再次向我介绍张枣,说他的诗很厉害。我自愧孤陋寡闻,一点也不知道。倒是听一位(德国的?)汉学家说过,这几十年来,在中国文学中,诗歌是最有独创性的。我说,我喜欢读外国人的诗歌,格局大,开阔视野。他又说到他年轻时写过诗,信主后就基本不写了。我说,这实在太可惜了,该捡起来。他说,我已经失去了写诗的勇气。我说,求主赐给你勇气。

        他家到他这一辈,是四五代的基督徒了。我喜欢看他跪在床上祷告。他说,两个孩子很爱主。我说,这是很好的见证。

        梁朴说,他对文字有一种洁癖,我想,大概是指每一个字都运用得恰当,干净。准确。后来大家一起讨论时,他还当着苏小和的面评论说,你的有些诗太直白,过于观念化。不管梁朴说的是否准确,但他能说在当面,这份直率,我喜欢。

        能感受到,梁朴心中有一团热情,在两天多的相处中,时常看到他拿着照相机拍来拍去,还爱和别人合影。如果他能玩起来自拍,那我就要赞他是阳光少年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见面结束后不久,梁朴就写出一首诗,并且他自述:20年后重操旧业,开始写诗。计划写花之诗一组,从玫瑰开始,第二首准备写水仙。

                        玫瑰的名字

                你的温柔锋利  刻下痕迹
                留下痛  是我锥心的愉悦 

                我依然在这里
                留连于你的气息  直到

                血  滴落……  

                我才呼唤你恍如隔世的名字

                玫瑰  玫瑰

        读梁朴的新诗,真为他高兴,我看到花园中的玫瑰又开了。同时也期待他的水仙,纯净灵魂的颜色。

2015、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