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早期武侠电影里的配乐为何多为民乐
你知道香港早期武侠电影里的配乐是从何而来的吗?从这个有趣的问题开始,“艺声缘·中国唱片艺术主题活动”在上海交通大学钱学森图书馆拉开帷幕。
6月30日至8月20日,这个由中国唱片(上海)有限公司与香港康乐及文化事务署及香港公共图书馆共同策划举办的活动,将通过展览和讲座的方式讲述1956年起内地与香港因唱片结下的缘分。
6月30日下午,香港中央图书馆总馆长郑学仁博士的讲座通过早期香港武侠电影片段及配乐分析,带领听者回到港产武侠片的早期岁月。
根据余慕云1981年的《粤语武侠片的初步研究》一文,粤语武侠片成长于1938-1949年,兴起于1949-1959年,兴盛时期则在1960-1969年。
如何划分,除以不同时期的产量为准,另一个重要标准来自电影配乐。
郑学仁以“在一个特定时空,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偶遇,有机合成一种代表该时代新艺术品种的现象”概括该时期民乐与早期粤语武侠电影的相遇,称之为“艺声现象”。
1956年,中侨委在香港发起成立艺声唱片公司,以中国唱片社出版的唱片为基础向海外市场销售唱片,遂成“艺声唱片”品牌。自此,中国的出口唱片有了“中国唱片”和“艺声唱片”两个牌号互为补足。
艺声唱片的第一张“准生证”。
应海外华侨对家乡音乐的渴望,中国唱片厂赴福建、广东等地录制音乐,以广东之潮州、海南、广州客家、福建之厦门等地方言为主。
1955年艺声唱片首批要求复制的节目清单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福建地方戏曲,包括梨园戏、蒲剧和闽剧。广东地方戏曲则排在第二位,全部为粤剧。
第一批要求复制唱片目录。
潮州音乐(艺声版,ATC-41)
潮州音乐(中唱版,M-120)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内地与香港的文化交流活动已相当频繁。1963年4月,北京京剧团赴港演出,马连良、张君秋、裘盛戎、赵燕侠等知名京剧演员皆来港,在港居住60天,演出49场,观众近9万人。张君秋先生带去了《玉堂春》,引起轰动。
玉堂春(艺声版,COL-3110/3111)
此后,艺声尝试出版了一批与港人熟悉的潮粤音乐风格迥异的唱片,亦受到欢迎。艺声唱片挑选这一时期内地的名家名作、新人新作,重新设计制作封面,隐去一些表演信息后在港出版。
参展唱片
活动的展览部分以香港中央图书馆艺声唱片馆藏为基础,围绕“艺声初啼”、“凤城古音”、“岭南乡情”、“丝竹弄弦”、“文武昆乱”、“银幕放歌”、“东西交融”、“情满湘江”等几大主题展开,解读“艺声唱片”对于香港乃至周边地区的文化影响。
展览以“中国唱片”及“艺声唱片”封套的差异呈现这段特殊历史,观众可借多媒体音频试听设备感受这批老唱片的声音原貌。一批首次亮相的与艺声相关的珍贵历史文件,如信函、协议、订单、唱片目录、节目单、报摘等亦将一同参展。
香港报纸登载的关于中国唱片的广告(1960年)。
将艺声唱片引进香港时,制作者们并未意识到这批唱片将在早期香港武侠片中担任的重要角色。
郑学仁以三段粤语武侠片开场音乐开始讲座,分别是《如来神掌》(1963年)、《荒唐四怪侠》(1964年)和《六指琴魔》(1965年)。
熟悉的片首音乐全部来自“艺声”。《如来神掌》选用的是《英雄们战胜了大渡河》(民乐合辑),《六指琴魔》则是一曲《闯将令》(吹打乐)。
粤语武侠片的由始至盛,与“艺声现象”发展成熟至确立“武侠民乐”模式相一致。
1960-1961年,粤语武侠片尚未确立罐头音乐配乐模式,传统粤乐对其仍有很大影响。
1962-1965年,使用“艺声”为武侠片配乐标志其进入成熟期。一些民乐片段因在不同影片中反复出现且各有对应场景而为人熟知。
1959年的舞剧《小刀会》在粤语武侠片中的使用非常频繁,本为弓舞的音乐常作为影片中人练剑的背景乐;《淮河随想曲》成为花前月下场景的标配;悲情场面则多用陆春龄的笛子独奏《今昔》。紧张的夜探场景爱用传统琵琶曲目如《十面埋伏》和吕绍恩的琵琶独奏《狼牙山五壮士》;受伤的角色常与民乐《桂林山水》相伴;竖琴独奏《山涧清流》被用来营造模糊的感觉。“六指琴魔”用琴声击退敌人时弹的是什么曲子?原来是古筝曲《汉江韵》。
当时的香港尚无大型民乐团体,因此武侠片中整段运用“艺声”引进的民乐成为方便易行的惯例。至于以上约定俗成如何形成?郑学仁的解释是:“单凭感觉。”虽然张冠李戴,却“感觉很爽”。
1967年后,新的配乐模式逐渐确立,“艺声现象”退出历史舞台。这些音乐的最近一次集体亮相,大约是在周星驰的致敬片《功夫》中。
转自凯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