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宗教的中国文化导致社会底层互害
缺乏宗教的中国文化导致社会底层互害
一、问题的提出
在探讨中国社会的深层困境时,人们常常将注意力集中在政治制度、经济结构或历史遗产上。然而,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却往往被忽视:中国文化在根本上缺乏一种超越性的宗教传统。这里所说的“宗教”,并非指仪式化的祖先祭祀、寺庙香火,而是那种能够构建普遍伦理、塑造群体共同体、赋予个人灵魂归宿的信仰体系。
正是这种缺位,使得中国社会在面对不平等与困境时,底层人群缺乏凝聚力与互助精神,反而容易走向彼此敌视与互害的悲剧性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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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宗教的普遍功能与中国的缺位
几乎所有伟大文明都在某个阶段产生了具有普遍性约束力的宗教传统。
基督教世界:通过“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为农奴、贫民提供了最低限度的尊严,使他们在教堂中获得心理的安慰。
伊斯兰世界:通过“清真律法”,在部族分裂的社会中建立起共同的规范与兄弟情谊。
印度文明:尽管有严格的种姓制度,但佛教、印度教都提供了对痛苦的解释与灵魂的寄托。
相比之下,中国文化的“天”是一种自然化、抽象化的观念,缺乏人格化神明;儒家之“礼”更多服务于等级和秩序,而不是为弱者提供庇护;佛教传入后虽一度产生影响,却在历代政治的调控下逐渐功利化、庙堂化;道教则沦为方术与祭祀。最终,中国文化未能建立起全民内心真正敬畏的“绝对超越存在”。
这意味着,中国社会的道德约束长期依赖权力与人情,而不是普遍性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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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底层社会的无序与互害
1. 历史层面的互害
明清时期农村:贫苦农民为争夺水源、土地,经常演变成械斗,整个村社陷入长期敌对。宗族本应是互助的共同体,却因缺乏更高的宗教信仰作为统一纽带,反而成为封闭的利益集团。
晚清与民国城市:码头工人、苦力、车夫之间竞争激烈,他们往往不是团结起来争取权益,而是彼此拆台,甚至勾结官府或帮会,形成恶性竞争。
文革时期:本应同样处于社会底层的普通群众,却在政治鼓动下相互批斗、揭发、迫害,形成大规模“群众斗群众”的惨剧。这种互害并非偶然,而是文化深层缺乏普世伦理的必然。
2. 当代层面的互害
农村拆迁与分地:在地方政府与资本侵入时,农民往往不是共同抗争,而是互相举报、内斗,甚至因私利协助强权。
打工阶层:农民工在城市工厂、工地打拼,他们常常被雇主以“互相监视”方式分化。工友之间缺乏团结,甚至会因加班机会、宿舍位置产生冲突。
网络空间:网络上的“草根群体”,在面对同样困苦的人时,并不表现出共情,反而习惯于冷嘲热讽、幸灾乐祸,所谓“仇穷”、“踩踏式舆论”,就是现代互害文化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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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权力逻辑与文化结构
由于缺乏宗教的制衡,中国社会的秩序完全依赖权力逻辑。
官府压迫百姓,百姓无处申诉,只能在更弱者身上寻找发泄出口。
乡绅、族长利用“礼教”与人情维持权威,而不是出于宗教般的慈悲。
在现代社会,资本与官僚继续占据资源,底层群体则在相互竞争中消耗精力。
这种“自上而下的互害链条”极为稳定,因为它符合文化深层逻辑:没有超越性的爱与共同体,只有赤裸的关系与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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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伪道德”与空壳伦理
中国文化并非没有道德说辞。儒家讲仁义,道家讲自然,佛教讲因果。但这些并未真正成为全民的精神依托:
儒家的仁义被权力化,用来要求百姓服从,而不是平等施加于统治者。
佛教的因果报应被庙堂化、仪式化,成为求财求福的工具。
道教的自然观流于方术化,沦为迷信。
因此,道德成为空壳,一旦缺乏外在约束,便立刻被抛弃。社会底层并不会因“仁义”而彼此怜悯,而是赤裸地计算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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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互害的心理根源
1. 无信仰导致的焦虑:底层个体面对困境时,缺乏“灵魂的解释”,只能将焦虑转化为对他人的嫉恨。
2. 缺乏平等意识:宗教常以“人人平等”抚平等级差距,而中国文化长期缺乏这种观念,导致弱者之间也延续压迫链条。
3. 短期功利主义:缺乏来世与永恒观,人们只看眼前利益,互害比长期合作更快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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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案例分析:文革的互害逻辑
文革是中国社会互害文化的集中爆发。
群众批斗群众,学生殴打教师,工人斗工人。
所有人都在迫害别人以求自保,最终却无人真正安全。
与西方宗教改革时期相比,宗教战争虽惨烈,但往往以信仰为名,依旧保留超越理想;而文革中的互害却完全赤裸,没有任何崇高性,只是赤裸的权力与仇恨。
这显示出中国社会一旦缺乏权力调控,底层极易滑向极端互害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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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现代意义与出路
中国社会要走出底层互害的困境,必须在文化层面引入超越性的价值。
不是说必须照搬西方宗教,但必须建立一种普遍伦理,使弱者之间能够相互认同。
普世价值、人权观念、民主制度等,某种程度上就是“世俗化宗教”,能够填补信仰空白。
如果社会继续在“功利与权力”之间打转,经济再发展,也难以摆脱互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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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结论
中国社会底层的互害,并非单纯的贫困或不平等所致,而是文化结构性的问题:一个没有宗教的文明,缺乏超越约束,缺乏灵魂寄托,最终导致弱者互相撕咬。
如果没有普世价值或超越信仰的植入,互害将不断重演:从明清乡村械斗,到民国工人内斗,到文革的群众斗群众,再到今日网络的戾气。
因此,真正的现代化,不仅是经济增长和制度建设,更是文化层面“超越秩序”的重建。只有这样,社会底层才能从互害走向互助,从孤立走向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