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中国偷技术的捷径
韩国科技巨头三星电子(Samsung Electronics)近年深陷泥沼,过去被视为摇钱树的半导体业务表现疲弱,在先进制程苦追台积电(2330),AI热潮爆发之际,三星反应不及,导致内存芯片表现不如对手,单季获利首度输给SK海力士(SK Hynix),除了技术进步方面落后主要竞争对手, 三星近年也面临的技术窃盗事件,其中包括不断外流的人才。
2023年6月,韩国检方以涉嫌窃取商业机密为由,起诉一名三星前高层。 根据诉状,被告崔珍奭涉及收取中资,意图在中国境内“复刻”三星半导体厂,违反产业技术保护法、防治不当竞争法等罪名。
知情人士表示,崔珍奭过去在三星内部赢了许多奖项,任职SK海力士期间,带领公司转亏为盈。 然而,这名韩国半导体产业有庞大贡献的人物,却因涉嫌将三星独家的技术泄露给中国,两度被羁押,凸显出三星所面临日益严重的威胁。
三星华城厂建厂数据被窃 计划在西安复制
崔珍奭在海力士期间,最高职位当到副社长,但因为没有被选中担任执行长而离开海力士。 知情人士表示,早在海力士工作时,崔珍奭就参与该公司在中国无锡建内存芯片工厂的计划,并在过程中认识许多中国官员。
1名从2018年就认识崔珍奭的中国官员表示,崔珍奭凭借自身在三星和海力士的研发经验,让他成为中国芯片产业“极需的技术领导者”,崔珍奭承诺,将协助中国克服半导体发展的瓶颈。 2020年,崔珍奭与中国地方政府成立成都高真,从三星、SK海力士挖角约200名拥有尖端芯片制程经验的韩国工程师。
韩国检方指控,崔珍奭指示手下员工,获取三星记忆体芯片厂的详细数据,以在中国西安建造一座山寨工厂。 检察官表示,他们窃取了三星华城厂的基本工程数据,以及西安厂的布局和蓝图。
韩国检察官在起诉书中表示,崔珍奭的犯罪规模和造成的损害程度,和过去的个人技术泄露事件无法相比。 诉状指出,如果成功复制了韩国的工厂,在中国量产相似品质的产品,将给韩国半导体产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除了崔珍奭之外,韩国警方2024年底也逮捕另1名三星前工程师,据报道,这名工程师曾以顾问身份参与崔珍奭在中国设厂的行动,开设猎头公司,以至少2到3倍的薪酬挖走三星核心技术人才。
根据韩国警方表示,外泄的技术价值高达4.3兆韩元(约新台币1077.5亿元),考虑到相关技术带来的经济效益,实际损失规模更大。 除了这名前工程师,还有以相同手法挖角韩国半导体人才的2位猎头公司代表及法人被移送法办,据悉,猎头公司已替成都高真挖角逾30名技术人员。
韩国已发生97起技术外泄案 国家核心技术严重流失
中国半导体产业人士指出,崔珍奭带到中国的大部份技术、设备,尤其是韩国人才和专业知识仍留在中国。 中国一家芯片公司的高层更直言,“从韩国窃取技术已成为趋势”,这是应对美中之间紧张局势的捷径,但中国也应该意识到这不是长期的解决办法。
韩国情报院(NIS)的数据显示,在过去5年,韩国产业界共发生97起技术外泄的案件,其中40起涉及半导体产业,18起针对显示器技术,31起锁定“国家核心技术”。 经调查,超过60%的技术外泄是内部人员所造成,常用的手法是伪装成人事调动、企业并购等。
另外,根据韩国警察厅的数据,从2013年至2023年10月的10年间,韩国技术外流的比例呈逐年成长趋势,其中67%泄露到中国。 产业通商资源部表示,这些数据只是当局查到的数量,并不能完全反映技术外流的数量,因此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而技术外流的途径当中,最常见的还是人员跳槽。 韩国专利顾问柳炅东针对美国专利商标局的专利申请清单进行分析,发现中国芯片大厂中芯(SMIC)的研究员,出现至少62个韩国人名,柳炅东推估,至少有100名以上的韩国研究人员任职于中芯。
中国面板业崛起 韩国式微
让韩国政府对于半导体等产业技术外流的担忧,一大根本原因是过去液晶显示器(LCD)带来的惨痛教训。 2010年前后,韩国液晶面板的出口额仅次于半导体,三星和乐金显示器(LG Display)曾是世界前2大。 不过2010年代中期开始,京东方(BOE)、华星光电(CSOT)等中企借助政府补贴,开始大量增产液晶面板。
而中国京东方的崛起,背后也不乏韩国的技术推动。 京东方在2002年收购了现代(Hyundai)旗下的面板厂Hydis,打进液晶市场,但2006年突然宣布破产,京东方撤回中国。 经韩国检方调查发现,京东方2004年与Hydis签订液晶技术许可合约,将两家公司电脑网络合并,这一过程中Hydis泄漏至中国的技术资料达4331件,其中TFT-LCD(薄膜晶体管液晶显示器)面板的核心技术资料达200多件。
在中国企业大幅增产、压低价格,市场行情恶化,韩国企业失去了竞争力,三星和乐金都退出了液晶显示器市场。 继低价的液晶显示器之后,中国也夺走韩国OLED(有机发光二极体)显示器的龙头地位。 市场调查公司数据显示,2024年第1季全球OLED市场出货量当中,中企的市占达49.7%,首度登上龙头宝座,技术一直领先的韩国市占49%,降至第2名。
三星、乐金OLED技术 严重被窃
在中国OLED市占快速攀升之际,韩国检方正调查多起技术窃盗案件。 2024年7月,1名三星前研究员涉嫌向中国泄露三星OLED显示器制造的相关技术,商业机密价值至少3400亿韩元(约新台币85.2亿元),被韩国地方法院判处6年有期徒刑。
另一名三星显示器前资深研究员,涉嫌在2021年3月至4月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拍摄关于生产自动化技术的17项商业机密资料,同年11月将资料转移到一家中企,11月遭首尔检方起诉。 检察官表示,外泄资料的经济价值约2412亿韩元(约新台币60.44亿元),相当于弥补了长达10年的技术差距。
乐金也同样面临技术遭窃的问题,多名前员工在涉嫌于2021年至2022年期间用智能手机拍摄乐金显示中国广州工厂的设计图,泄露给中国企业,窃取大型OLED量产技术。
韩国新技术保全寿命只有1天?
在技术不断外泄的威胁下,韩国产业持续关注相关问题,一家半导体公司高层透露,现在对于新技术或数据的披露变得更加谨慎,对于内部安全的要求也更加严格,以防止人才和信息外流。
这名高层提到,韩国技术外流的严峻程度是,公司才发新闻稿公布新研发的技术,相隔不到1天,关键的技术人员就会收到猎头的联络,而现在目标也不只是集中在三星、SK海力士等大型企业,中企挖角的行动也拓展到AI芯片、半导体设备新创,因此要留住关键人员愈来愈困难。
韩国政府也正采取措施,除了将半导体、电池、OLED显示器、造船和钢铁等韩国最具竞争力的12个产业领域订为“国家核心技术”,同时推动立法防止技术外流。 韩国财政部长崔相穆(Choi Sang-mok)表示,为了防止先进技术非法外流,将推出一系列新措施,未来将祭出更严厉的民、刑事惩处。
不过,产业人士和专家表示,尽管企业努力加强安全措施,并透过竞业禁止条款约束人才,但在确保半导体领域技术霸主地位变得至关重要的AI时代,业界挖角专业人士和窃取韩国企业先进技术的行动,短期内恐怕仍将持续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