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发育严重迟缓的儿子送进哈佛,不怕输在起跑线
大家好,我是卷卷兔。
制造中产家长焦虑的源头,莫过于超前学习:比别人学得更快,更前,更早,赢面就更大。
这不,这两天一则消息让人大开眼界:上海一所幼儿园竟然要开始文理分科了,从中班选拔孩子竟然要开数学竞赛课了?!这个课程还被不少家长盛赞为“幼儿园新标杆”,狠狠拿捏住了焦虑家长的心。
这种现象的另一面,那些一开始学得慢一些的孩子早早被打上了“落后”的标签。
但当我们把时间拉长一些,再长一些,命运却带我们走向了不同的分叉口。
今天故事要讲的,就是一个出生拿着一手烂牌却逆转命运的一家人。
本科被芝加哥大学录取,是当年美本录取深圳地区第一名,攻读人类学和心理学双学位,以“荣誉毕业生”毕业;同年被哈佛大学录取,继续在人类发展与教育专业深耕,今年5月刚刚毕业。
但他身上还有另一层标签:
他婴儿时曾因发育严重迟缓而被判定为轻度脑瘫儿,经过系统康复治疗直到3岁多才勉强接近正常儿童,10岁又罹患严重的血液病,休学一年后返校,14岁左右恢复健康。
这样的孩子,放在超前规划的大背景下,一定是早早下定义落后的。
在他重获了强大的生命力的背后,站着一个十年如一日用爱和耐心浇灌的母亲。
被“病床感”牢牢困住
“直到那一天,我11岁的独子,站在17楼阳台上绝望地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的那一刻,我忽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孩子,不是一台功能失灵、维修中的机器,不是一个只需要关注医学指标和治疗方案的生物体,他是一个人。
他是一个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受、有自己的渴望的活生生的生命”。
妈妈杨泓眼中惊心动魄的这一刻,发生在轩溢突然被诊断严重血液病治疗的大半年后。轻微的挠痒、磕碰都会导致乌青的瘀斑,流鼻血高频发生,像一个瓷娃娃。
这让轩溢在最活泼好动的年纪被强制按下了静止键,休学一年,卧床躺平。
“我脑子里经常闪过一句话:我的生命失去颜色了”。这种被剥夺自由、无法逃离和抗争的感觉,被他形容为“病床感”。
最后一道防线被打破是一个傍晚。
轩溢在病房窗口看到一只蜻蜓轻盈地飞向天空,想到失去自由的自己,连一只蜻蜓都不如,他突然无法抑制地嚎啕大哭,有了从17楼一跃而下的冲动。
幸好妈妈及时赶来,她没有哭着骂他不珍惜生命,而是静静蹲着听他泣不成声地倾诉,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了他一下,然后跑出去打了电话。
“我颤抖着双手给医生打电话,用不容置疑、歇斯底里的吼叫说,“我要带他去旅行,明天就去,不要劝我,不管什么结果,我非去不可!””。
强忍住按下眼泪和情绪后,妈妈走进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对张轩溢说:“快去收拾你的行李吧,我们明天来一趟疯狂的旅行”。
正是这个决定救了孩子,“这句话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世界上最安抚人心的话语,仿佛让我失去希望的生命重新有了一丝可以追寻的光彩”。
去酒店后,他激动地爬上滑梯,肆无忌惮地滑下,任水花拍打着全身。
但瞬间,全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紫血点,母子俩都惊呆了。而张轩溢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转过身,一步步缓慢地走向岸边,一眼都没抬地和妈妈说:“走,回医院”。
“那时候我才清楚地知道,自由是值得我一辈子去拼的,我要过一个我说了算的人生”。
他不再抱怨命运不公,开始捡起课本自学,他要为生命负起责任。
幸运的是,经过一年的休学,轩溢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下来。他转进了课业压力较小的深圳民办书院,并在14岁左右逐渐痊愈。
一次执拗的叛逆
“我父母坚定地相信,自驱力的激发始于自主,而自主的培养,则是从允许孩子按自己的意愿做简单的选择开始的”。
那么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明知他们的选择是错的,也要顺应和尊重吗?这也曾是轩溢的妈妈思考过的问题。
轩溢所读的国际学校每年都有很多课外实践活动,如果无故缺席,就会被记为旷课,可能未来直接影响录取。
而高二时,他发现有一次的实践活动和两年前的一模一样,就起了逆反心,不想被迫参加“不走心”的活动。
他拖着不报名、不缴费,越有老师来催,他越是感觉被逼迫,内心的抗拒就越强烈。“就算最后真的被记为旷课,我也不后悔。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去顺从一个不人性化、不合理的活动呢?”。
老师实在没办法,在缴费日截止的当天中午,给轩溢的妈妈发了微信。
而那时候,父母正在外地旅行,在转机的空隙将聊天记录截图转发给了孩子。得知妈妈知道后,轩溢的防御警戒机制立即启动,“我想了无数种可能,但妈妈无论怎样说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然而妈妈微信跳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儿子,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妈妈都相信你是有理由的”。
仿佛积蓄满力气的拳头打在棉花上,一句“相信你”瞬间化解了这么多天对抗学校的负面情绪。
在后来的电话中,妈妈问了两个问题:“你知道被记旷课的后果吗?”、“这可能意味着你无法被美国前30的学校录取,甚至严重到可能没大学读,你觉得值得吗?你愿意承担吗?”
孩子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知道,什么后果我都愿意”。
妈妈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只是说,“那好,我和班主任说,你选择不去,同时愿意承担后果,他们可以记旷课”。停了一会儿,妈妈又说了一遍:“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妈妈都相信你”。
挂掉电话,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我真实感到了妈妈无条件的支持和接纳”。
妈妈将决定告诉了班主任,再次给他打来电话,而这次又多了几句不紧不慢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老师轮番做你的工作,他们背后的动机是什么?有没有可能是老师看重你,希望有你的参与,让本来不咋地的活动变得更有意思,成为同学们美好的回忆?”
停顿了半刻,似乎在给儿子的思考留白,妈妈又肯定地说:“妈妈相信,这是你能够做的贡献,也是你能推动的改变,你的独特价值”。
正是这一番不动声色的鼓励,让张轩溢多天积累的负面情绪有了一个出口,他决定重新思考这个决定,含着眼泪和妈妈说:“我决定了,我去参加”。
而事实也证明,当换了个心态,以“价值创造者”的角色全情参与这次活动,收获比想象中更多。
作为一名家长,当我全程看完母子俩安然解除这次叛逆危机的故事,对妈妈的耐心和笃定无比佩服。
青春期的孩子正处于一个价值观、自我认同激烈震荡的时期,个人意志越来越强,即便处于纠结中,也不轻易向父母求助,只是在拧巴中像刺猬一样对抗,越说教越逆反。
“只有真切感到被父母“看见”,情绪被父母稳稳接住,甚至都不需要父母给建议,他们就自己有能力找到最佳解决方案。要相信,孩子会本能地向主流社会所认可的价值发展”。
■在深国预时,张轩溢年年获得学校奖学金,还创办戏剧社团,成为学校戏剧舞台上的主角、歌唱比赛的冠军,是妥妥的风云人物
“看见计划”
虽然从小被父母“训练”独立做决定的能力,但到了大学申请的前半年,他还是不知道选什么专业。
他选的AP课程偏理科,在国际数学比赛中获过大奖,还去哈佛夏校上过化学课程,但理科似乎还没让他心动到要花四年学习。
难道要选择当下热门的计算机、商科吗?张轩溢向父母寻求建议。
他们首先向儿子传达了一个很重要的意见:“这两个专业和你的个性、成长经历、兴趣爱好似乎不契合。即便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但如果不是兴趣方向,内心得不到正反馈,恐怕连大学四年都不一定坚持得下来。
我们希望,你的专业像你钟爱的游戏一样,谈起它会眼睛放光、神采奕奕,哪怕遇到困难也自信乐观、充满斗志”。
但父母对海外留学完全没有经验,无法单凭自己的视角指手画脚。灵机一动,妈妈想出一个“看见计划”——带轩溢去拜访身边的专业人士,聊聊他们当年是如何选专业的,现在又在怎样的工作环境中,以及未来可能的发展方向。
“看见世界,看见专业,看见自己”。
他们拜访的第一位行业前辈,是深圳大学光电子科学与技术学院的博士,并由博士生带着参观了做科研的实验室。然而,听着对方兴奋地讲述平时如何做实验、跑数据,轩溢却无法找到共鸣。
“做科研的日常生活,是宿舍-食堂-实验室三点一线,每天8-10小时泡在里面,有时候吃饭睡觉都会忘记。虽然这给眼前博士哥哥带来了莫大的满足,也十分令人敬佩,但这却不是我会甘之如饴的生活方式”。
当天回来以后,他细细梳理自己的思考,忽然想到,自己从小不断的生病住院,经历了大小生死考验,让他一直对人类情感背后的底层逻辑充满好奇,想去探索背后情感与行为相关的心理机制,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心理学”从心底冒了出来。
后来有一天妈妈从台湾出差回来,十分热切地推荐给轩溢一段录音,是来自牛津大学人类学博士、中国台湾人类学家翁玲玲的一段分享。
对于张轩溢来说,人类学和心理学有相似之处,但依然是一个很冷门的专业,他不想听。妈妈也没逼他,就故作平静地说,“这绝对是个很有意思的讲座,给妈妈一个面子,只听5分钟,如果不感兴趣就不听”。
没想到的是,正是这5分钟的内容,让张轩溢一下子被击中,对人类学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比如为什么大众认为女性更爱购物逛街,而男性总是直奔目标,买完就走?这是因为早期人类社会的分工中,男性需要稳准狠地狩猎,并迅速拿回家养家糊口,要求力量强大、敏捷高效。
而女性则会三五成群,散步到周边采摘蔬果、寻找水源和药草,需要更强的耐力、记忆力和关注细节的能力,逛的时间越久,收集到的生存资料越丰富。
“那一刻,我长久以来的迷茫困惑好像一下子被消除了,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用自己独特的视角去解读生活中的普遍现象,提供全新的思路来帮助大家解除成长中可能会遇到的一些困惑”。
于是,人类学成为17岁的张轩溢坚定申请的专业。而如今,23岁的他已经在热爱的领域开启新征程,在波士顿做一名幼儿园老师。
人生还很漫长,我们仍然会遇到很多的坎儿,名校学历并不会成为“免死金牌”。
但是也一点不怀疑,他已经不惧风浪,自在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