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海外华人正在反润回国...

留学全知道 2024-11-14 17:20+-

对于网络上流传的“海外只适合两种人,社会底层和巨富”,虽然这种说法不太政治正确,但Bella深有感触。“如果在澳洲从事服务类行业,比如送外卖、开网约车,会活得比较有尊严;至于富豪,在任何国家,都能生活得如鱼得水。”

不过,还也有一些人是融不进,也回不来。就像生活在一座孤岛,对于那些被困住的人来说,出国就是一扭头,但再想回家,发现路已被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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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下行,聪明的中产爸妈都选择这条“高性价比”的成才路!

“乡愁是男人的奥德赛,逃离是刻进女性身体的史诗。”

奥德赛源自于荷马史诗里的一个故事。它讲诉了一个希腊英雄在战争结束后,不惜经历千辛万苦也要回家的故事。

在过去二三十年里,在经济的腾飞下,一大波留学生涌入海外求学、工作,一代移民扎根,二代移民长大成人。时光流转,在异国他乡,海外华人经历着怎样的苦与乐?

职场的举步维艰、持续高企的物价、难以融入的白人社会、无法排遣的孤独......在“理想国”幻灭后,有一些人已经选择回家,回到他们出生长大的地方。

上海人Bella便是其中之一。过去,她在澳洲生活了漫长的十二年。2020年,口罩时期,已经成为母亲的Bella带着女儿仓皇回到国内。

Bella形容,那时“情绪分分钟处于崩溃的边缘”。Belle把自己的遭遇写在社交平台上,没想到几百条留言与私信瞬间涌进来。很多人诉说着自己在异国漂泊、陪读、打拼的经历。如同处于大海的浮萍,很多人被浪潮推着向前走,而家成了难以回头的岛屿与抹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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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生在斯坦福图书馆的桌子上看到的“我想回家”中文字,图片源自小红书作者“小青蛙不苟”。

一、“回国,治好了我的抑郁症”

Bella的留学生活过得无忧无虑。

2008年,刚满18岁的上海小囡,被父母送往澳大利亚读书。在悉尼新南威尔士大学,Bella花五年的时间拿到了本科与硕士学位。毕业后,她在澳洲结婚生娃,并拿到身份,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但女儿Sylvia出生后,Bella时常被严重的情绪问题困扰,直到在收到医生的产后抑郁症诊断书的那一刻,Bella才明白那些无数个晚上的辗转难眠、与深夜的崩溃流泪原来不是没有理由,而是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只生病的“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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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也称“黑狗”(Black Dog)

2017年,在女儿大概两岁时,为了职业发展,Bella的先生回到了上海寻找机会。在举目无亲的国家,只剩Bella和女儿相依为命。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牢笼,日复一日的日子过得单调、沉闷、令人厌倦。

2020年是转折点。那时,疫情向全球袭来。在Bella生活的社区,她甚至都买不到食物,长年累积的情绪终于到达了临界点,“再不回来就真的扛不住了。”

从做出决定到登上回上海的飞机,只花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Bella连房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其实,在Bella的原有计划中,回国只是短暂过度,但是在上海的生活太快乐了,即便那时上海也在封控,Bella跟着家人一起囤菜、抢菜,充满人间烟火味的生活让Bella乐此不疲。Bella感叹“回国都治好了我的抑郁症”。

时光转瞬即逝,不知不觉,Bella一家人在上海已经生活了四年多。而且未来几年,Bella也不打算再回到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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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pixabay

二、那些加速回流的中产

回忆起来,有一件事情至今让Bella耿耿于怀。

在Sylvia大概三岁时,她眼睛红肿。Bella立马带着女儿去医院检查,从最开始的澳洲GP(家庭医生)到专业眼科医生,Bella四处寻医,紧张不已。

但没想到,在好不容易见到眼科医生时,整个看病过程只花了5分钟。而且过程中Bella看到医生竟然在上网Google查询,这一幕让Bella颇为震撼。在“一顿操作猛如虎”后,医生的结论是“回家再观察一个月看看,可能会自己好。”

但一个月过后,女儿的眼睛不见好转,红肿越来越大。Bella终于坐不住了,赶紧连夜买机票回国,回国后便直奔上海儿童医院。见到医生后,医生当面指责大人,“怎么这么严重了才来看?”很快,女儿被推进手术室,做了全麻手术切除,所幸手术很成功。

而女儿Sylvia的案例成了各大医院的“模范”案例,因为Sylvia眼睛里面的霰粒肿多达19个。Bella说,“据说当时震惊了医疗圈,其他医院相关的医生都知道我们的案例。”

如果Bella没有当机立断,带女儿回国治病,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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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lla在小红书上讲述女儿看病的经历,收到近1000条留言,很多人吐槽自己在海外看病受难的经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而有些“寒”经过对比后则会显得更加冷冽刺骨。

在澳洲时,Bella形容自己是舍不得点外卖,舍不得下馆子。哪怕很想吃一碗“鲜芋仙”,都舍不得点外卖,只能自己做。“要不然坐一个公交车,大老远的跑到市中心,还要在那边吃完再坐个车回来,这个开销也是不得了。”

上海虽然被网友戏谑有自己的“沪币”(指物价贵),但回到上海后,Bella感叹一下子是“外卖自由”、“下馆子自由”。在大家都在消费降级时,Bella却有消费升级之感。

不止是自己一家人,Bella观察到自己身边差不多一半有PR身份的人在近两年都回国了。其中有一对相识多年的夫妻朋友,男方回国后选择了创业,做得风生水起,女方则在留学机构当a-level数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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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交平台上,很多网友分享着自己的回流经历,还有人卖车卖房回到国内。

主要是“澳洲生活太无聊、太安逸了,特别是在职场上,华人的天花板触手可及,在白人主导的国家很难有晋升涨薪的机会,更别提创业”,这也是Bella的先生几年前选择回上海谋求发展的原因,如今Bella的先生也在创业,事业也已经小有成就。

对于网络上流传的“海外只适合两种人,社会底层和巨富”,虽然这种说法不太政治正确,但Bella深有感触。“如果在澳洲从事服务类行业,比如送外卖、开网约车,会活得比较有尊严;至于富豪,在任何国家,都能生活得如鱼得水。”

不过,还也有一些人是融不进,也回不来。就像生活在一座孤岛,对于那些被困住的人来说,出国就是一扭头,但再想回家,发现路已被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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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pexels

三、那些被困住的人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我把他称为Mike 。

Mike出生于二线城市小镇,原生家庭普通,父母给不了任何助力。但Mike读书成绩优异,本科考上重点985,研究生时通过奖学金在澳洲留学。

毕业后,Mike在澳洲顺利找到工作并拿到身份。从中国小镇到澳洲,Mike背负着全家人的期望。同时,在家人的眼里,他是光耀门楣的存在。但门关上后只有Mike明白他过着怎样清苦的生活。有段时间,Mike也被情绪问题困扰,“一个呆着要抑郁了。”Mike告诉我。

Mike的生活只有公司和家,每天两点一线。他在澳洲贷款买了一个小公寓,因为要还房贷,生活上只能省吃俭用。出去买菜、买水果都要反复看价格,Mike说自己宠物都不敢养,因为养一只狗,狗每个月需要的开销差不多是自己每个月生活费的二分之一。

在婚恋市场,华人男性向来处于鄙视链底端,而对于Mike这样出去约会都要精打细算的男生,Mike的相亲之路更是艰难。眼看快35的年纪,但Mike至今独居未婚。

Mike也曾考虑过回国找工作,但他所在的行业,只有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比较有发展机遇,回国依旧意味着远离家乡、远离父母,漂泊在外。而且国内大城市房子买不起,人即将步入中年的年纪,还要从头再来,租房生活,回国的成本实在是太大。Mike感叹,如果他再年轻一点,或者如果当初毕业就直接回国工作了,或许命运会不一样。

Mike其实是现如今不少海外华人的真实写照,或者说“回不来”的不止有Mike。尤其是当一代们有了孩子后,横亘在眼前的子女教育更是困住很多人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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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pexels

在Bella成立外籍华人互助群后,500人的一群很快满员,Bella又成立二群。我潜伏在群里,看到家长们最关心的问题是子女上学问题。

Bella回忆说,在自己刚回国时,也担心孩子没学上。那段时间,她每天在网上研究入学政策与学校信息。后来,Bella了解到,外籍的孩子其实也可以在国内上公立学校,拿她生活的上海长宁区举例,外籍孩子每学期只用交1000多的学费。如果孩子办了永居,学费可以享受义务教育阶段一样的价格。

但是,有些二代们从小生活在国外,已经失去中文环境,尤其是高年级阶段,想要转轨到体制内加入到“内卷”大军,基本不太现实。而且中国不接受双重国籍,未来想要参加高考,必须身份二选一。这一道高门,就向不少有“回流”之心的人浇了一盆冷水。即便他们再想回家,但有了孩子后,只能忍耐与苦熬,熬到孩子上大学。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这也是Bella的女儿Sylvia正在走的路,即选择国际学校,准确来说是外籍人员子女学校。但国际学校费用一年一二十万起步,不是每个回流家庭都承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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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天,Sylvia就要开学上三年级,Bella说女儿很喜欢自己的学校。至于未来,Bella说至少小学阶段会在上海读完。悉尼他们也买了房子,将来Sylvia也许会回到澳洲读大学,因为本地生身份,学费会便宜不少,还不用另外租房。

如今,Bella一家三口居住在长宁区自己的房子里,双方父母也能常见到。亲人、好友都在身边的日子让Bella体会到了在澳洲不曾体会到的归属感。

Bella坦诚自己是幸运的,但她也明白自己“回流”之路的顺遂可能只是个案与运气。比如,先生创业顺利,她找工作顺利,而且她本就出生于中国大城市,还有双方父母托底。

除了教育问题,对于每个“回流”的华人家庭及华裔个体,身份认同问题亦是绕不开的议题,而它的影响往往也更为隐秘。

四、“妈妈,我是澳洲人还是中国人?”

在英语单词里,有个词叫“anchor baby ”定锚婴儿。

它指父母将子女诞生在异国他乡,就如同在海外放锚停泊。由于种种原因,一部分“锚孩子”被父母带往中国生活,就如同Sylvia一样。

然而,有些孩子会面临身份危机与困惑,他们会问父母:“妈妈,我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Bella也被Sylvia问过类似的问题,“妈妈,我究竟是中国人还是澳洲人?”

回忆起Sylvia的成长,自她会说话起,Bella便有意识地为女儿创造中文环境。在Sylvia三岁时,她在澳洲上托儿班,每天放学回家后,Sylvia习惯性地跟她说英文,Bella便用半英半中回复。回到上海后,Bella便坚持用上海话和女儿交流,如今女儿能在英语、普通话和上海话之间自由切换。

Bella虽然有澳洲身份,但她从骨子里觉得自己是中国人。今年的巴黎奥运会,她和女儿坐在电视机面前,为中国队夺得金牌而欢呼雀跃。

包括女儿现在就读的国际学校,非常重视中文教育,这也是Bella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之一。Bella说自己有一个私心,希望Sylvia习中文字,了解中国文化,希望她未来无论在哪里,都不忘自己的根在哪里。

只有记得自己来时的路,人的心在孤寂与迷惘时才有依托,他才能更好地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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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与千寻》讲诉了一个寻找自我的故事

在海外摸爬滚打过一圈的Bella明白,哪怕你出生在澳洲,从小生活在澳洲,白人都不会完全接纳你,这个残酷的现实,女儿Sylvia有一天终究要经历与体悟。

“我究竟是澳洲人还是中国人”,Bella相信女儿长大后,会慢慢有自己的想法。“我会告诉她,你有一个亚洲家庭,中国家庭。我相信她会慢慢接纳多元的自己。”Bella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