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相对论:世界将走向“矛盾新秩序”
人们一般以“不可测”(unpredictable)来形容川普的形式与风格,意指性格飘忽、政策激进。实际上,“不可测”是一个机率概念(或比例概念),并非完全无法预知。在川普执政之后,依然可以看出一种“可测/不可测”的对比关系。我把这种矛盾统合状态称为“川普相对论”:既无须过度期待,也无须消极悲观。
1,移民遣返:政策可测/后果难测
由于非法移民问题日趋恶化,川普在竞选期间曾说:美国已经成为被非法移民占领的国家。换言之,作为一项坚定不移的竞选承诺,一旦川普上台必将展开史上最大规模的非法移民遣返行动。但即使遣返政策明确可期,但后果却难以逆料。
川普遣返非法移民(无证客)已经势在必行,理由是不仅涉及国家安全,也涉及社会治安。依据马里兰“州银泉”(Silver Spring)的无证移民前科犯逮捕行动,被列入逮捕名单的无证客多数具有攻击、抢劫、毒品或枪枝犯罪前科。这批为数高达1100万的非法移民,往往涉及贩毒、洗钱和走私,已构成美国重大的社会治安问题。
2,结束俄乌战争:目标可测/过程难测
川普2023年就曾表示,他将通过“美俄乌三方谈判”寻求一项快速结束战争的协议。在竞选期间川普多次宣称,它将在“24小时之内结束俄乌战争”。虽然选举语言并不等于政策宣示,但“速决俄乌战争”已是川普一个可测性的目标,但过程(如果以谈判代替作战)却难以预测。
难以预测的理由是,在速决俄乌战争的议程上,必然面临一个“两难抉择”(dilemma),那就是结束俄乌战争是否必须以牺牲乌克兰的利益为前提?或者反过来说,如果不牺牲乌克兰的利益,俄乌战争能不能结束?换言之,一个不牺牲乌克兰利益(领土与主权)的速决方案,可能非川普意志与能力之所及!
实际上,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11月7日在布达佩斯出席“欧洲政治共同体”(EOC)峰会时表示,他相信川普总统真的想要迅速结束战争,“川普希望如此,但不意味著事情将这样子发生”。泽伦斯基还表示,迅速但无法执行的停火,形同“准备摧毁和破坏我们的独立”。泽伦斯基甚至“以史为鉴”,他说:“早在2014年试过了停火,我们试图达成这种停火,而我们失去了克里米亚,然后我们遇到了全面入侵”。换言之,要想牺牲乌克兰人的利益,泽伦斯基与乌克兰人民不会答应!
3,中国关税:态势已定/伤害难测
川普的“关税大棒”(Big Stick of Tariff)政策源自于狄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 老罗斯福)总统的“棍棒外交”(Big Stick Policy)。老罗斯福有句名言:“温言在口,大棒在手,胜券在握”(Speak softly and carry a big stick, you will go far),但他同时也主张“胡萝卜政策”,也就是“胡萝卜加棍棒”,采取一种恩威并施、赏罚并进的两手策略,但是对川普而言则是“没有萝卜的棍棒外交”。换言之,对中国祭出高门槛的关税壁垒,目标是从大面积脱钩走向全面脱钩(断钩),
应该已经没有悬念。
尽管中国对川普回归白宫抱以悲观预期,但中国绝不会坐以待毙。至今,中国的因应对策有三种:一是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强硬路线,中国也祭出对等关税报复,甚至抱持“同归于尽”的结局亦在所不惜;二是采取“中间规避路线”,也就是通过第三国“洗产地”转销美国;三是“谈判沟通路线”,采取阶段性贸易谈判或战略沟通,以缓解川普关税大棒造成“美中双输”的局面。
4,盟国政策:低度介入/动向不明
川普的盟国政策可以概括为“保护主义/低度介入”。川普的同盟理念有二:世界安全“共同承担论”,非美国必须独自买单,因此主张北约、日韩提高国防军费、台湾支付保护费等等,都是这种“安全等价”观念的表现,以避免美国国力过度耗损;二是美国不全面涉入国际冲突,仅仅保持选择性的低度介入,这是川普主张削减援助乌克兰的理由所在。这种“有限责任/低度介入”的思想,来自美国第三任总统、《独立宣言》起草人汤玛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强调优先保护美国自身的资源与安全,甚至采取中立、不干涉的立场。
未来,对于印太地区,川普将采取一种“鸭群战略”,意思是以美国为鸭首,独领背后亦步亦趋的小鸭,一种按照川普的意志而紧跟随行的“恩庇扈从主义”。面对此一变局,印太国家(包括台湾)几乎没有选择,只能从国防自主与美国救援之间选取平衡。
世界进入“矛盾新秩序”
未来的川普新政,并非完全不可测,可测之处依然清晰明白。但也正是因为“并非完全可测”,川普的新政策既是激进的,也是矛盾的-一种“利弊与利害互见、共赢与双输并陈”的格局。换言之,世界将走向一种“矛盾新秩序”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