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去世27周年,为什么我们依然忘不了他?

十点读书 2024-04-11 13:31+-

  他是文坛备受争议的鬼才作家。

  40岁才正式踏入文坛,却不被主流所接受。

  45岁因病骤然离世,在追悼会的当天,没有一位作家到场送行。

  可在之后的一个多月里,被140多家海内外媒体争相追悼。

  直到今天,他的作品仍被研究、重印。

  他的离开,似乎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被誉为“中国卡夫卡”的他,就是王小波。

  今天,是他离开的第27个年头。

  十点君相信:

  每个人记住的,从不只是“王小波”这个名字,还有他构建的诗意世界。

  那句“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是不够的”,仿若是他一生的缩影。

王小波去世27周年,为什么我们依然忘不了他?

  1952年5月13日,王小波出生了。

  当时,他的父亲正处在时代的风浪里,母亲特意为他取名叫小波,以寄托希望:

  盼着能从大风浪化为小波折。

  后来,风波过去了,却在王小波身上留下了永久的痕迹。

  因为母胎受刺激,他先天发育不良,长得又黑又瘦还有点丑。

  额头很宽,蒜头鼻,招风耳,单眼皮。

  再加上表情呆呆的,家里人总叫他“傻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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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王小波的哥哥看来,弟弟其实是自带一颗“艺术的内丹”。

  事实的确如此,王小波从小就对文学有着独特的敏锐度。

  10岁时,他的文字就老练到不像是小学生写的。

  每次周末,老师布置周记,别的同学只顾着玩,王小波的作文,已经被当作范文贴在教室的壁报上。

  但可能是天生带着叛逆,王小波很少参加作文竞赛,更不太在意分数。

  反而对一些“杂书”很感兴趣,一二年级就总到旧书摊上蹭看《水浒传》《世界童话故事》。

  这还不够。

  他还爱看各种“禁书”,经常偷溜进父亲的书房,和哥哥联手拿到锁起来的《变形记》《莎翁戏剧》《十日谈》,为此挨揍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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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看过的,他都会记住。

  六七岁就能大段背诵马雅可夫斯基的诗歌,还曾因为看了《十万个为什么》,变成了家里的生活顾问。

  可这些,并不能抵消他成绩不好、调皮捣蛋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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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调皮归调皮,王小波本质不坏,甚至还爱打抱不平。

  他曾居住在大木仓胡同教育部宿舍,对里面的作风很不喜欢。

  有次队里有两个人捉弄其他同学,王小波知道后,把他们找过来,当着面严肃地重申:

  “不要看不起人,不要欺负人,这样不好。”

  正像他形容自己那样:

  “我远看像坏人,近看还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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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7年底,王小波做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决定。

  他所在的中学,要有一批学生到云南的农场当农垦战士。

  听到消息后,他留下一句:“青山处处埋忠骨”,不顾家人劝阻,就跟着队伍走了。

  在车上,他度过了自己17岁的生日:

  那儿的天空是蓝湛湛的,站在小竹楼里往下看,四处的竹林翠绿而又苗条。天上的云彩洁白又丰裕,缓缓地浮过。

  可生活却并不如风景般美丽:

  他们住在农场的粮仓里,老鼠到处乱窜;

  伙食单调又没有营养,很难见到肉。

  很多同行而来的知青,因为水土不服患上疟疾、烂腿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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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王小波眼里:

  相比这些,没有思想的无趣更可怕。

  劳动完,王小波时常独自一个人到旁边看书,四卷本的《毛泽东选集》和奥维德的《变形记》。

  晚上睡不着觉,就借着月光一气看到凌晨,书的每一页被他翻到卷得像条海带。

  生活的锤打,还不止限于知识的匮乏。

  有一天,因为劝诫一个职工“别拿牛撒气”,王小波和对方打了起来。

  指导员知道后,拉着群众对他和另外两个青年一顿羞辱。

  之后,他不光被派去谷场扛两百多斤的麻袋,还要把乡里各种偷鸡摸狗的坏事一并背在自己身上。

  回忆起这段经历,他感慨道:

  “那时真的是被逼着失去了天真和善良。”

  但也正是真实的残酷,唤醒了他心中更深的叛逆。

  如同饲养过的那头特立独行的猪,拒绝被阉割的它,每年春天都谈个恋爱,始终我行我素。

王小波去世27周年,为什么我们依然忘不了他?

  1975年,23岁的王小波再次回到北京,到街道办的工厂上班。

  历经生活的捶打后,他依旧很爱闹腾:

  在开办工业三十条学习班时,喝得酩酊大醉;

  拜二机部精通数国语言的俄语翻译黄仕奇学英语;

  自制投影仪,将朋友拍下的一本《基督山恩仇记》投在白墙上阅读。

  “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

  虽然得挨锤,但在20多岁的年纪,当一头特立独行的猪,好过做一头沉默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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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7年秋天,王小波因为一段爱情,开启了自己的黄金时代。

  一次偶然,李银河从朋友那里看到《绿水怪》的手稿,被文字里的才气所吸引,隐约觉得写这个的人早晚会和她有点什么关系。

  没多久,李银河和朋友一起去拜访王小波的父亲——王方名,请教几个学术问题。

  在家里,她见到了王小波。

  “第一眼,觉得好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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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李银河和王小波只是单纯聊聊文学。

  可某一次,王小波到报社找到了李银河,直白地问道:

  “你有没有男朋友?”

  在得到“没有”的回答后,王小波提议两个人试试。

  当时李银河在光明日报社工作,工资不错又体面,王小波虽然很有才华,但籍籍无名。

  对于他们在一起,李银河的母亲很是不同意,觉得王小波不靠谱。

  李银河自己也不太坚定,交往一段时间后,提了分手,理由就是“长相实在不行,想做回朋友”。

  王小波直接回了一封信,建议李银河去动物园的爬虫馆看看,判断下他是否比爬虫还难看。

  结尾的时候,还带着气反驳了一句:“你也不怎么好看嘛”。

  一下子,李银河被逗笑了,心结就此解开,再次答应了王小波。

  这次她没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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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7年恢复高考,李银河鼓励王小波去考中央戏剧学院。

  在复试的时候,考官问最喜欢的剧作家是谁。

  王小波答“萧伯纳”,一下子场子冷了下来。

  那个年代,萧伯纳很冷门,大多数考官对此并不熟悉。

  就这样,王小波的第一次考学失败了。

  第二次再去考时,王小波改了志愿,听从父亲“不能考文科”的家训,转向理科。

  为了成功,仅上过一年中学的王小波,天天窝在哥哥的煤矿宿舍里苦读。

  最终考取了人民大学的经贸系商品专业。

  考上后,26岁的王小波一改往日的邋遢,在大一当选学生委员。

  可这些改变,不足以让李银河家里人改变看法。

  李银河的家人甚至还写信给王小波的父母,要求终止他们交往。

  王小波知道后,气到要把信抄下来,拿给路人评评理。

  所幸,李银河并不这么认为。

  在和王小波长久的聊天、约会中,她愈发觉得两人灵魂相通。

  1980年1月21日,李银河和王小波结婚了。

王小波去世27周年,为什么我们依然忘不了他?

  婚后,李银河前往美国匹兹堡大学攻读社会学博士学位,原本留在人民大学任教的王小波,随后也跟着一起去留学。

  为了凑学费,他咬牙在餐厅刷碗,一天累死累活赚20块钱。

  李银河不忍看着王小波的才华被这么浪费,把他介绍给了导师小组里的许倬云教授。

  于是,每个星期三,王小波开始和许倬云教授相约讨论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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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个时期,他修改过几十遍的《黄金时代》完稿了。

  “这篇小说是我的宠儿。”

  一语成谶。

  1991年,经许倬云推荐,这篇《黄金时代》获得台湾《联合报》中篇小说大奖,还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听到喜讯的王小波,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全职写小说。

  李银河在得知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说一句:

  “好好写,将来诺贝尔奖就是你的。”

王小波去世27周年,为什么我们依然忘不了他?

  遗憾的是,虽然王小波准备好了,但当时的中国文坛还没准备好。

  他就像一个突然闯入的异类,对“性”的描写赤裸又干净,因此收到了很多带有谩骂的退稿信。

  对此,王小波给出了激烈的反击:

  “在谈性色变的时代,文学创作就更应该正视欲望和需求。”

  他知道这并不容易,他能感受到大众对“欲望”的忌讳。

  也看到了同为作家的贾平凹,因为《废都》中描写了“性”,导致被禁多年。

  但是,世俗越为文学加上沉重的枷锁,王小波就越要不停地写下去。

  1995-1996这两年,王小波凭借小说《未来世界》再次获得台湾《联合报》中篇小说奖。

  还在《人民文学》《三联生活周刊》《南方周刊》这些期刊上接连发表作品。

  他没有选择沉默,而是频繁地在文学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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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为《废都》辩护:

  现在在中国,文学不是一种超越现实、超越人类的事业。

  我们评论它的标准,和三姑六婆评价身边发生的琐事的标准,没有什么不同。

  也讨论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

  所谓不理智的年代,就是伽利略低头认罪,承认地球不转的年代,也是拉瓦锡上断头台的年代。

  谈文学作品的“双标”:

  对外国人的作品,用艺术或科学的标准来审评;而对中国人的作品,则用道德的标准来审评。

  犀利的言辞间,又带着知识分子的狷介真诚。

  1997年3月12日晚上,王小波跟朋友们在常聚的的川菜馆。

  他一反常态的忧郁,低声说了一句:

  “悲情诗人也许才是最可爱的。”

  似是聊天的回应,也似是说给自己的喃喃低语。

  一个月后,王小波心脏病突发,被人发现时,已然孤独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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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留下墙上牙齿刮下的痕迹,和地上掉落的墙灰。

  这一切,似乎都是他与无聊无趣的世界,最后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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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世纪,西方出了一个骑士,叫堂吉诃德。

  他孱弱的身体上胡乱套着一个破旧的盔甲,手拿一只长矛,骑在一匹枯瘦的马身上,腿松垮垮地掉在两边。

  但是,他的眼睛永远审视着周围的一切,迸发出随时战斗的金光。

  一天,他路过一个原野,看到一排邪恶的巨人。

  他兴奋地举起长矛,冲上前去战斗。

  在多数人眼里,堂吉诃德简直有病。

  那些所谓的“巨人”只是再常见不过的风车。

  一个存在已久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

  一定是指出的人错了。

  就在旁人议论之时,堂吉诃德的长矛“咔嚓”一声被风车绞断了。

  这下,似乎更论证了:

  错的人是他,该放弃进攻了吧?

  可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停下,反而继续斗争,和看到的“恶人”辩论到底。

  但每次战到最后,都弄得自己满身是伤,而“敌人”却几乎没有损伤。

  可他依旧骑在马上,到处游荡。

  有好心人不解,劝慰他下马,选择安稳、富足的生活。

  他却摇摇头,执意要当骑士。

  好心人忍不住追问:

  “人是为什么而活呢?”

  他仰着沧桑的脸,目光定定看着远方,还未回答,只听得一片虚无中,有个声音:

  “为了打倒‘现实’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时光交错,堂吉诃德般的王小波,正在奋力地挥着笔。

  嘴上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

  烟雾中,带有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盯着稿件,上面写着:

  “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一如他永恒的黄金时代。

  你曾读过王小波吗?王小波的哪些话曾触动你呢?欢迎来评论区和大家一起聊聊,愿我们都能像王小波一样,永远生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