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武汉日记》是我一生中莫大的荣耀
疫情前的某一天,我们正在东湖绿道骑行。有同事接到电话,说是中国作协要一个我的自我介绍视频,并且催促得厉害。同事说,就在这里拍一个?然后只好停下车来开拍。
事发突然,未组织好语言,我又不善对镜夸夸奇谈,毕竟没当过老师。于是在几个同事的半嘲半笑中,嗑嗑吧吧地拍了两段。自然也是同事用手机拍的。然后就当完成作业上交了。后来不知是谁进行了剪辑。疫情中也不知是谁发到了网上。
过程就是这样。我在疫情中看到这个,心里还有些惊讶。
四年前,我的确是今天才开始疫情记录(主要是《收获》杂志在四年前的今天才约稿。早两天约,我可能就早两天记了。呵呵。)。最初并没有计划天天写。因为四年前的明天我啥也没写,而四年前的后天恰好写了两篇。也是巧。大概原本想的是:有事则记,无事便停。
没料到当时的武汉突然就进入了疫情最惨烈的时期。天天都有事发生。于是便有了天天的记录。更没想到有网友为方便他人全程阅读,汇编了之前的所有记录,自取名为《方方封城日记》并发布到网上。于是就有了“日记”的说法。有一留洋学人批我,说日记就应该放在自己的抽屉里。我只能嗤他一鼻子。因我本人也不知这份记录会成“日记”。
不过,事至如今,也懒得多说了,说多也无用(多少人因为我而被封号呀!)。无论骂我的还是赞我的,以及欲借□方之手打压我的同行,又或本就想要整我一番的□方自身,我都只能是个被动接受者。想来这就是人生吧。好在我当过装卸工,腰杆硬,肩能扛。每当低头看到很多同行滋滋有味地活在底线之下,便时时提醒自己,万不能垮到他们那里去。
不过,有一句话还是得说:《武汉日记》是我一生中莫大的荣耀。尽管它来自不经意间。但它就是这样来了,不是吗?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去经历一场如此剧烈并且如此荒唐的网暴,也不是所有人能承受得住这自上而下且又自下而上一如屎尿污垢般的风雨。我则幸运地撞上并扛住了。现在我还好好地生活着,仍坚定地守着自己的信念和努力地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
四年过去了,我一直庆幸自己做了这件事。回头看时,尤其如此。心想如果没有这份记录,即使如我这样的亲历者,很多细节都会彻底忘光。所以,与这份荣耀相比,那些低级的叫骂和同行的落石算得了什么?不能发表和出版作品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我也实在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朋友以及我的同事。感谢你们持续不断的鲜花,感谢你们流水一样的饭局。这个很重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