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冲了龙王庙，普京误伤中国

欧洲应对俄罗斯能源打击的韧性令人出乎意料，然而在创纪录的低温天气下，全球天然气价格高企正冲击中国北部部分地区。中国浙江省的一个液化天然气终端。图片来源：QILAI SHEN/BLOOMBERG NEWS

欧洲经历了一个严冬，不过，相对暖和的天气和寻找新天然气供应的艰苦努力，限制了莫斯科方面停止向欧洲大陆出口天然气造成的经济损失。其中一些损害反而正显现另一个天然气市场上，而且是一个俄罗斯寄望增长的市场：中国。

部分原因是时运不济。与欧洲不同，今年中国北方部分地区的冬天特别寒冷。但中国高企的天然气价格也反映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现实：俄罗斯将其在全球天然气市场的影响力作为武器的决定，正给中国政府带来经济和政治难题，而在中俄日益加深伙伴关系之际修建的新输气管道还需数年时间才能投入使用。此外，中国自2020年以来的能源行业改革以及近年来出于环境原因而力推增加天然气使用的政策，导致一些城市的公用事业公司更易受到全球价格上涨的影响。一个结果是，一些居民获得的天然气供应减少；居民天然气价格低于工业用户用气价格。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问题到底有多严重，但中国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连维良在1月13日告诉记者称，“一些地方和企业对民生用能保供稳价措施没有落实到位”，尽管“全国采暖季天然气资源总量是足够的”。中国调查性媒体财新(Caixin) 1月初报道称，北京周边省份河北省多个地区的天然气供应受到限制。该报援引一位农村居民的话称，天然气公司会在午夜到早上六点之间切断他家的天然气供应。

城市天然气分销公司，尤其是农村小地方的这类公司面临压力，这并不奇怪。由于房地产市场低迷使土地销售收入受到打击，而中国现已取消的“动态清零”防疫政策曾迫使各城市在检测和隔离方面花费巨资，所以地方政府财政已经元气大伤。

中国的天然气进口也已变得更加昂贵。中国12月管道天然气每吨进口价格比2021年9月高出57%。根据数据提供商司尔亚司数据信息有限公司(CEIC)的数据，液化天然气的进口价格上涨了49%。但居民支付给公用事业公司的天然气价格是受到管控的，几乎没什么变化。

2020年实施的重大但不完整的能源部门改革可能让问题更加严重了。2020年，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hina National Petroleum Corporation. (CNPC))和其他大型国有能源公司的主要长输管道资产被分拆出来，进入一个新的实体——国家石油天然气管网集团有限公司(PipeChina)。改革思路是要复制美国的开放式天然气管道网络，天然气进口商、生产商和用户都可以直接签订合同，从而激励上游投资并缔造一个真正的国家市场。

但从中国政府的角度来看，旧的体系有一个主要的优势：当全球能源价格大幅上涨时，中国石油集团可以吸收掉利润率方面的损失，部分是通过石油钻探业务的巨大收益来抵消，从而保护下游的城市公用事业和居民免受高价格的冲击。某种程度上，这种情况仍然存在。中国石油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PetroChina Co., 601857.SH, 0857.HK, 简称﹕中国石油)表示，由于下游销售价格受到管制，2022年第三季度的天然气进口导致该公司担负了人民币89亿元（约合13亿美元）的巨大亏损。但依托新成立的国家管网集团获取能源的城市公用事业公司，特别是那些体量不够大的、无法与进口商或中国石油集团这类国内天然气生产商谈判获得有利供应协议的小型公司，现在面临全球价格飙升的局面可能发现自己受到了更大的财务冲击。只要它们还不能将涨价成本转嫁给居民，就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此它们就有了通过减少天然气供应来控制损失的动机。

俄罗斯与西方老客户的关系破裂，这给中国带来了一些长期利好，即一旦新的管道和其他基础设施建成，中国就能获得大量较便宜的俄罗斯能源。但此时此刻的中国正处于一个尴尬的阶段，不得不应对高涨且波动的能源价格：一方面是正好遭遇寒冬，另一方面中国的天然气价格改革还在进行之中，尚未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