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的“法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异巫术

历史D学堂 2021-07-03 17:11+-

  “董仲舒的法术”,也许有人看到这几个字会觉得奇怪,毕竟,从我们所学过的历史来说,董仲舒应该是一位西汉时期的儒家大师,他学的是孔孟之说,习的是六经之艺,也不是道士,巫师,怎么也不可能和法术沾边,更何况是作为以“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著称的孔之门徒,就更应该远离此类方术之流。   

  但事实上,就算他自己和世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正统的儒学大师,但董仲舒的相关学说与先秦儒家,尤其是孔子、孟子的思想主张根本是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甚至有些理论简直显得荒唐可笑,与巫术无异。比如求雨和止雨。

  中国古代是一个传统的农业社会,不管是国民经济还是政治稳定,都仰赖于农业,而雨水又直接影响着农业的生产产量。可以说,中国古代很多次的社会动荡和战争都与旱涝灾害有关。  

  而董仲舒大师,就天才的解决了这个困扰了从古到今无数人的难题。照他说,只要用他的方法,就绝不会在有什么旱涝灾害,可以随时随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晴就晴。  

  据《汉书》记载:“仲舒治国,以《春秋》灾异之变推阴阳所以错行,故求雨,闭诸阳,纵诸阴。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  

  也就是说,在董仲舒看来,之所以干旱,是由于阳气太过,阴气不足,如果要求雨,那就要遮蔽阳气,释放阴气。具体的做法有很多,比如烧化公猪、公鸡,埋死人骨头,此为闭阳;要挖水沟,开山泉,此为纵阴。

  同时,还要禁止男性出外上街,饮酒聚会,这还是闭阳。与此对应,女子则要满面春风,热热闹闹,满街乱跑。对了,要记得,不管哪个季节求雨,都要选在水日举行。

董仲舒的“法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异巫术

董仲舒(公元前179年-前104年)  

  当然,最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莫过于董仲舒求雨之法中的一句:“令吏民夫妇皆偶处”。  

  难道让男女行房中之事也可以求雨吗?不过也对,按他的理论,云雨之事,自然是雨露滋润吗!还好那时没有扫黄的行动,要不然董仲舒首当其冲是要被抓走的。  

  至于说道他的止雨之法,也不复杂,只要把求雨之法全部反过来就行。而且,其中也有一句经典的话:“书七十县,八十乡,即都官吏千石以下,夫妇在官者,咸遣妇归。”  

  也就是说,夫妇在官属同居的官员,都把妻子赶回家,并暂停男女同居。可为什么非要强调千石以下,难道千石以上的官员就不用受这些条件限制,依然可以行云布雨?这也可以分等级执行吗?我一开始还认为董仲舒是一个心思单纯,耿直的纯儒呢,现在开来,它还是很会揣摩上级,审时度势的吗!

  其实,如果他的方法真的如史书所说,“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那也罢了,最怕的就是他这边一本正经,如巫汉神婆似的“其雨其雨”祷告不止,那边天气就是“杲杲出日”般晴空万里。要是这样,真不知他该如何面对台下的官吏和百姓,他又要承受怎样的心理压力和创伤,场面得有多尴尬,他的老脸又该往哪搁。而每当午夜梦回,在黑暗中叹息时,不知他会不会有一种理想破灭后的幻灭感,窒息感。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求雨、止雨之法不仅仅记载于史书,还被董仲舒亲手记录于其最重要的学术著作《春秋繁露》中。某种意义上,这也算他自己把自己的黑历史保存下来,传之后世。  

  总的来说,阴阳学说在董子的学术思想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正是用简单的阴阳二元论来解释一切自然的,社会的,政治的现象。

董仲舒的“法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异巫术

《春秋繁露》是中国汉代哲学家董仲舒所作的政治哲学著作  

  正如他自己所写:“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  

  而且,在他看来,阴永远是从属于阳的。所以,自然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至此,三纲五常得以确立。  

  从此以后,不管君主做的是否正确,是否合理,做臣下的只能无条件的服从,君主拥有最终解释权,或者他根本不需解释,他只有无限的权利,却不承担相应的义务。董仲舒为封建皇权构建了一套森严的等级秩序,难怪自他之后,儒家正式被确立为封建王朝的正统思想,毕竟,如此便利的控制愚弄百姓的工具束之高阁而不用就太可惜了。

董仲舒的“法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异巫术

孔子(公元前551年9月28日―公元前479年4月11日)  

  而反观先秦儒家,孔子所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不仅要求臣像臣,子像子,且按顺序,更要求君尽君道,父尽父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责任和义务是双向的。  

  至于孟子,就干脆点透了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当然,统治者肯定不愿意看到这种思想大行其道,这也是先秦儒家一直不受重视的原因之一。  

  到了董子这里,儒家与其说是一家学派,不如说变成了儒教。  

  就像他自己教书授徒,也是深居简出,等级森严,不与弟子们接触,而是让几个大弟子代为次相授业。自己则神神秘秘,高不可攀,俨然一位宗教教主。  

  而孔子则正与他相反,每日与弟子们厮混在一起,开心了就引吭高歌,悲伤了就涕泗滂沱。率性而为,是为真人。

董仲舒的“法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异巫术

董仲舒 西安石刻像  

  其实,董仲舒从他少时读书时就有些神神叨叨,稀奇古怪。“三年不窥园”说的就是他为了读书,以至于废寝忘食,连续三年都没有进过,看过自己家的花园一次。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否言过其实,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可不是什么学习认真,刻苦,一丝不苟能搪塞的。这简直是一种病态,对人的身心健康有着极大的危害。就连同为古人的王安石也作诗讽刺他,说与其这样读书,还不如把书本扔掉,在“杖策游园日数巡。”  

  总之,董仲舒不是一个可爱的人,与其说是大师,更像歌德的著作《浮士德》中那位伏案于故纸堆里的老学究浮士德。他的理论,他的思想,他的主张,没有什么是具有独创性的,不过是从先秦诸子那里东取一鳞,西取一爪,再混杂,拼凑而成。  

  大杂烩这道菜在美食中也许口味独特,回味无穷,但在思想领域,可就实在是乏善可陈,味同嚼蜡了。